“不要緊,緩一會就好?!毙x長眉輕蹙,
俊美臉龐略蒼白。
“那怎么行,我去給你熬藥?!崩@路的小事被拋之腦后,
楚悠似一陣風出了殿門。
吳全收了傘讓宮人拿走,
回頭就見自家主子按揉額角的手放下,雖然唇色蒼白,但那副難受的樣子全然消失了。
玄色衣袍逶迤入殿,
施施然坐在太師椅上。
墨一從窗外翻入,匯報近日燕京的情況和虞國動向。
“……各地藩王已陸續(xù)入京,隨行禁衛(wèi)亦符合禮制,
無逾矩?!?
“虞國國君半月前離京南巡,
途中遭刺殺,
二皇子舍命相護受了重傷。如今明面上查出是太子門下的人所為,
虞國宮中傳出流,稱國君有意改立太子??峙率且兲炝恕!?
頓了頓,
他面帶肅容,
“陛下,墨五今早去審那細作,
發(fā)現(xiàn)人逃了。這幾日,
邊境混入不少南疆人,應是受二皇子指使,要對您不利。”
“我們的人前去試探,
沒一個回來的。眼下已經(jīng)失去了那行人的蹤跡。”
玄離撣去衣袍上的水珠,神情淡淡:“不必管,遲早會來這。”
是什么意圖,一猜就知。無非是二皇子急于立下大功,好讓皇帝下定決心,改立他為太子。
墨一頷首領命:“是。屬下這就派人加強戒備,不讓賊人趁虛而入!”
“按兵不動,來了無需攔?!?
“可那群人……”
墨一下意識開口勸阻,就見神情冷淡的玄離忽的半闔著眼,曲指輕抵額角,眉心隱忍蹙起。
藕荷色裙擺拂過門檻。
楚悠端了碗剛熬好的藥入殿,拖了張圓凳在玄離面前,捏著瓷勺送至他唇邊。
玄離配合至極。
一個喂藥,一個喝。
墨一悄悄瞪大雙眼。這還是他那頭疾發(fā)作,仍殺人不眨眼的陛下嗎?
和吳全對視片刻后,兩人默默退了出仙居殿。
一碗藥飲盡,玄離面上的蒼白漸漸褪去。
楚悠用帕子擦去他唇上的藥汁,“等到今年冬天,你的神魂歸位之后,就不會再頭疼了?!?
他握住溫軟手掌,緩慢揉捏,“嗯?!?
*
進入雨季后,之后幾日都是雷雨天。
烏黑雷云積壓在天上,雷聲轟鳴不息,雨似瓢潑。
天氣不好沒法出門,楚悠一連幾天留在殿內(nèi)打發(fā)時間。
無意間聽見吳全隨口抱怨,說往年燕京盛夏沒這么多雷云。
今日的雨從午后下至現(xiàn)在,時大時小,不曾停歇。
窗外微雨淅瀝,順著琉璃瓦滴落。
仙居殿內(nèi)已熄燈,支摘窗敞了條縫,夜風卷著點雨夜冷意吹入,拂動松綠紗帳。
楚悠側(cè)臥閉目,準備入睡。
剛來行宮那幾日,玄離折騰的太過火,忍無可忍之下她一腳把人踢下榻,并警告一個月內(nèi)都不許再折騰她,否則分房睡。
自那日后已經(jīng)過去半個月,換來夜夜清凈好眠。
即將沉入睡夢時,后背貼上一具溫熱軀體,腰上也搭了條手臂。
“好熱……”她用手肘向后戳了戳。
玄離體溫偏高,天氣熱起來后,她不太喜歡貼在一起。
身后的人不動,溫熱氣息拂過頸側(cè),他捉住楚悠的手,指腹按住掌心緩慢摩挲。
一點癢意從掌心生出,順著手腕向上爬。
楚悠覺得這是在暗示什么,用力抽出手,并警告般戳了戳腰上的手臂,“松開,我要睡覺。”
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緊,耳側(cè)傳來聲低嘆:“頭疾犯了?!?
她心中一緊,翻了個身,借著紗帳外透入的朦朧月色去看他的臉。
唇色微白,烏黑長睫低垂,一副略帶病容的模樣。
“怎么會呢?”楚悠再次探他的脈。
逐步相融的神魂穩(wěn)定,按理說不會頻繁頭痛。
難道是之前的雷劫影響到他了?
她摸摸玄離的臉,“在這等會,我再去熬一碗藥?!?
他不動聲色握住輕撫的手,攬著腰將人壓進懷中,垂首抵在發(fā)間,“與你接觸時,似乎會減輕一些。”
難不成是因為她體內(nèi)的靈脈曾屬于玄離?
楚悠半信半疑,輕輕揉捏他的額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