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無法看見、聽見結界之內發(fā)生了什么。
但熟悉的壓迫感一出,溫洛月愣住。
她極少看玄離動用那把劍,就連對付世家修者時也用得很少。
聽說那是百年前吞月之戰(zhàn),用無數(shù)高境修者的血澆筑而成的劍。
東方忱竟這么難對付嗎?
正愣神時,玉簡嗡鳴發(fā)亮。
溫洛月聽完傳音內容,臉色又是一變,立刻叩動結界。
“尊上,伏宿和鳶戈在東城門遇上季凡和圣女,已勉強攔住片刻,請您出手制服!”
她的聲音單向傳入結界。
心里卻想,那可是季凡,玄離厭惡入骨的人。
季凡是圣人境之下第一人,可抵半城兵力,再等片刻,伏宿他們就該攔不住了。
里頭的人再重要,也比不過這件十萬火急的。
可是等了半響,結界內只傳出一句——
“讓他們滾?!?
*
“讓他們滾?!?
這句話清晰傳入楚悠耳朵里。
她握刀的手緊了緊,無端想起玄離在溪石村設局殺世家修者那天,也是相似的情況。
可他現(xiàn)在做出了相反的選擇。
楚悠不知道他是否出于權衡利弊選了她,還是別的因素,對她來說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。
長劍嗡鳴不斷,玄離將其握住,面無表情望向她:“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?!?
她毫不猶豫:“我選離開?!?
玄離幽幽一笑:“好?!毙σ鈹咳ィ麆χ赋?,語氣涼薄,“想走,就自己殺出去。”
東方忱臉色巨變,掙扎著爬起,“楚姑娘,別,那把劍——”
話沒說完,飄帶在空中飛掠。
銀刀覆蓋一層淡藍的流光,剎那朝玄離劈砍。
下一瞬,刀光劍影亮起。
東方忱愣愣看著,那把傳說中飲血之劍,好似一柄普通兵刃,和色澤奇特的銀刃不斷交錯。
曾經(jīng)令他艷羨過的佳偶,現(xiàn)在似乎是真心實意都想殺了對方。
*
玄離的劍道師承大家。
單論劍法,只有季凡能與他一戰(zhàn)。
在他看來,楚悠的刀法很普通,甚至稱不上刀法。
她的招式不存在任何觀賞、技巧性,由始至終只有一個目的——
一擊斃命。
她似乎在某種極端殘酷的環(huán)境生活過,每一刀都是直奔命門,奪命去的。
要勝過她,便只能和她一樣,以取她性命為目的出手。
“鐺——”
刀劍交錯的剎那,楚悠持刀直奔玄離的心口刺去,同時不可避免露出自己的命門。
長劍掃向她的白皙脖頸。
“噗呲!”
銀刃完全刺入,濺出大簇血花。
冰冷長劍抵在她的頸間,寒意滲入肌膚,劍刃只留下一絲血痕。
玄離垂眼看刺入心口的銀刀,忍不住低低輕笑。
多么干凈利落的一刀。
反觀他,還有下不去死手的一天。
他面上濺血,配上笑意,顯得格外陰鷙。
楚悠后背發(fā)寒,想要抽出長刀,被玄離死死握住手腕。
他握住楚悠的手腕連同刀柄,用力往前送。
刀刃貫穿胸膛,兩人距離瞬間拉近。
楚悠面上也被濺了一滴血,落在面龐正中,紅得驚心動魄。
“要不要多來幾刀?”他扔了手里的劍,抬手抹去她臉上的血珠,面上含笑,“我沒那么容易死?!?
楚悠不喜歡刀刃穿過血肉的聲音。
更不喜歡溫熱黏稠的血,浸透手掌的觸感。
臟器的跳動,順著刀刃傳遞到手心。
有一瞬間,眼前的場景和記憶里的噩夢重疊。
她的睫毛顫了顫,呼吸略微急促,聲音依然平穩(wěn):“你已經(jīng)輸了。連你都攔不住我,你的下屬更攔不住?!?
“是嗎?”他笑意涼薄,松開楚悠的手,一步步往后退。
銀刀完全退出胸膛,留下汩汩流血的傷口。玄離仿佛沒有痛覺,指了指結界外的魔衛(wèi),以及趕來的伏宿鳶戈等人。
“我說過。想走,就自己殺出去?!?
凜冽的風靜止了片刻。
楚悠直視他,眼睛亮得驚人,一字一句道:“你只是賭我會對鳶戈他們心軟。我確實不會殺他們,但其他的,攔一個我殺一個,攔十個殺十人。”
“我不會內疚,他們-->>是死在你的命令之下,和我無關。我更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命,心軟被困住。”
她甩去刀刃上的血,“玄離,你真的要攔?”
玄離漠然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