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案后的紫衣身影淡淡應(yīng)聲。
伏宿悄悄抬眼,見玄離手握傳音玉簡,神情淡淡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那……屬下告退?”
他放下玉簡,道:“去搜羅各城珍品,此戰(zhàn)結(jié)束回宮后送去東明殿。”
“好嘞,夫人得知您的心意,一定會很高興的。”
玄離面無波瀾。
心意?不過是安撫人心的手段罷了。
*
細小雪粒翻飛落下,染白了圣淵宮所有宮殿。
第一場雪降下,玄離仍未歸來。
距他離開已經(jīng)過去一個月,楚悠主動發(fā)過幾次傳音給他,得到的回復(fù)只有寥寥數(shù)語。
她無法忽視掉這么明顯的冷淡。
明明離開前,一切都好好的。
楚悠想,她和玄離才成婚不到半年,感情似乎出現(xiàn)了問題。
紛揚細雪從窗外飛掠。
她伸手去接,幾粒雪飄到她的掌心,轉(zhuǎn)瞬就融化。
蘇蘊靈抱著小白,端來兩碟剛烤好的茶點,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,“悠悠?”
楚悠回過神,見桌面茶水茶點都已擺好,“這么快就烤好了?”
蘇蘊靈將小白放回她懷里,為兩人各倒一杯茶,“是你一直在出神,才覺得快呢。怎么了,有煩心事?我?guī)熓逭f心事一直憋在心中,很容易郁結(jié)不通?!?
小白察覺到主人心情不佳,一個勁往她懷里拱,“嗷嗷~”
這大半個月,她常來流云宮。待的時間也從半個小時逐漸增加到大半天。
蘇蘊靈泡的一手好茶,還會烤點心,變著花樣給她做不同的。
她哪都好,只有一點讓楚悠有點受不了——
互相熟絡(luò)后,十句話里有八句話都離不開“我?guī)熓逭f”。
楚悠捏捏小白的耳朵,想起蘇蘊靈身邊追求者無數(shù),虛心發(fā)問:“蘊靈,如果一個人沒有緣由地疏遠你,會是什么原因?”
“無緣由地疏遠?”蘇蘊靈很快反應(yīng)過來,楚悠所說的那個人十有八九是玄離。當(dāng)初說了謊,她心中歉疚,可玄離讓人傳話警告,她更說不出口了。
這些日子,她有空就翻上古典籍,希望能找到解開燼心咒的方法。然而一無所獲。
但她確定了一件事,通過最近的聊天,她斷斷續(xù)續(xù)拼湊出了楚悠和玄離相識相遇成婚的過程。猜測燼心咒種下,并不會完全斷情焚心,而是一旦動心禁制發(fā)作。
“尊上年少時在帝宮過得艱難,從不和旁人親近?;蛟S……正是因為在意,不知道如何面對,才顯得疏離。不如等一段時間看看?!?
這一等,又是半個月。
幽都下過三場雪,天氣愈發(fā)寒涼。
魔尊鑾駕剿清叛黨歸來,入城時大地顫動。
玄離回到圣淵宮,徑直去了議事殿,召開集議。大戰(zhàn)歸來,待處理的事務(wù)繁多。
議事殿的燈火徹夜通明。
楚悠讓沉光去傳話,告知玄離集議結(jié)束回東明殿一趟。
她坐在東明殿,望著燈火不熄的方向,等到天光微熹,終于有人三三兩兩散去。
“夫人!”“夫人。”
兩道身影走近,伏宿獻寶似地讓宮侍抬入十多個箱子,滔滔不絕介紹每個箱子的珍品屬于哪座城池。
耀目的靈光照得東明殿如同仙宮。
楚悠打斷了伏宿:“玄離呢?”
伏宿的話卡在脖子里,與鳶戈對視一眼,吞吞吐吐:“尊上……尊上他說……”
鳶戈上前一步,輕聲道:“尊上剛回宮政務(wù)繁多,今早要開朝會,夫人不必等,尊上忙完便回來?!?
楚悠表情平靜地應(yīng)下。
她一夜未睡,得知玄離一時半會不回來,躺在床榻上補覺。
熬了大夜,她反而沒睡意,躺了許久都沒入眠,索性坐了起來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。
朝會結(jié)束,玄離留在議事殿處理政務(wù)。
楚悠獨自吃了午飯,在殿門外的長廊走了兩圈消食,隨后倒在床上補眠。
這次很快就睡著了,熬了大夜,夢境不斷跳躍被切割得零碎。
她睡得很不安穩(wěn)。
半夢半醒間,隱約感受到有人站在床榻旁。
這一覺睡到了深夜。
楚悠抱著被子,習(xí)慣性向另一邊滾去,那邊空蕩蕩無人,錦被也是冷的。
玄離沒回來過。
她不想再等待一個不確定-->>的結(jié)果,起身穿衣披上滾了一圈毛領(lǐng)的披風(fēng),出了東明殿。
深夜飛雪,在沉光與綠云的陪同下,楚悠穿過沉寂的圣淵宮,來到了還亮著燈的議事殿外。
她踏上玉階,朝著殿門走。
“夫人?”溫洛月意外她深夜前來,客氣攔下,“尊上在處理要事,沒有傳召不可入內(nèi)?!?
楚悠整個人被披風(fēng)裹住,只露出一張平靜面容。
“里面還有其他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