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明語氣厲了幾分,繼續(xù)說道:“可是當(dāng)我們問及大哥這些年究竟在圣朝做什么,加入了何方勢力,他卻是諱莫如深,閉口不!問爹,爹也是不肯多說半句。他在家只待了短短幾日,便匆匆離去!而他走后不久……爹就徹底瘋了!一夜之間,神智盡失!我們遍尋名醫(yī),耗盡心力,卻連病因都查不出!”
吳明的拳頭悄然握緊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,語氣當(dāng)中多了一股怒意:“就在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商量著,無論如何也要帶著瘋癲的爹,去圣朝尋大哥求助的時候……滅頂之災(zāi),到來了!”
“一伙不速之客突然殺入我吳家!他們手見人就殺,不分男女老幼!我們吳氏一族……幾乎被屠戮殆盡!我的其他兄弟姐妹……全都慘死在那場屠殺之中!只剩下我和初珍,還有已經(jīng)瘋瘋癲癲的爹……以及部分族人僥幸逃過一劫,才得以躲進這偶然發(fā)現(xiàn)的空間漩渦之中,茍延殘喘至今!”
吳明猛地指向屋外,猩紅的眼中含著淚光說道:“恩公,將軍,你們知道最令人心寒的是什么嗎?就是那些屠殺我全族的畜生身上……穿著的衣袍樣式,與我大哥當(dāng)年帶回來的那些手下……一模一樣!分毫不差!”
他低吼著繼續(xù)道:“也就是說……是我的親大哥!是他派的人!是他要殺光我們這些血脈相連的親人!是他要徹底抹除他在青木域的所有痕跡!”
此一出,如同平地驚雷!
陸武霍然站起,虎目圓睜,臉上充滿了震驚、憤怒!
他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,厲聲怒喝:“豈有此理!簡直是豈有此理!世上竟有如此喪心病狂、豬狗不如的畜生!飛黃騰達了,不思報答親恩,不念手足之情也就罷了!居然還派人對自己的親生父親、同胞弟妹痛下殺手?!這……這簡直是滅絕人性!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?他良心何在?!”
江北的面色也瞬間沉凝如水。
他雖未像陸武那般暴怒失態(tài),但眼中也是寒芒如電。
吳明發(fā)泄般地一拳砸在桌上,喘著粗氣,說道:“是啊……在那段東躲西藏的日子里,我也曾幾天幾夜睡不著覺,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,他為什么要這么做?!后來,我終于想通了……他怕!他怕極了!”
“他怕自己當(dāng)年在青木域做下的那些惡事、留下的‘惡賊’名頭,傳到圣朝那邊去!怕那些不光彩的過往,毀了他好不容易在圣朝經(jīng)營起來的一切!毀了他的榮華富貴,毀了他的權(quán)勢地位,毀了他繼續(xù)向上攀爬的路!他不告訴我們他在做什么,加入了什么勢力,就是怕我們這些‘窮親戚’、‘污點’,會去找他,會暴露他!所以……”
吳明頓了頓,喘了口氣,繼續(xù)道:“所以他就一不做二不休,選擇徹底斬斷過去!他要與他的過去,做一個徹底的告別!他要永遠地留在他的圣朝!”
“只是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,天不絕我!他沒能徹底殺光我們!我們幾個活下來了!只可惜,爹他瘋了,什么也問不出來了。他唯一留下的,大概就是這個……”
說到這,吳明指了指江北手中木盒里的那塊泛黃的破碎骨片:“這是爹在瘋之前,不知用什么辦法偷偷從大哥那里拿走的,他一直貼身藏著,或許爹當(dāng)時也察覺到了大哥的不對勁,想留下點什么……當(dāng)作把柄?或者是個念想?可惜,這把柄沒能用上,就引來了滅門之禍!”
“我們躲在這小小的空間夾縫里,躲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,躲到青木域變成魔域!我們被迫成了這魔域中一群不敢見光的‘孤魂野鬼’!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從當(dāng)初一個莽撞少年,熬到了如今這般境地……歲月蹉跎,血仇未報,此恨……綿綿無絕期啊!”
吳明無比悲憤的說道。
“混賬啊!”
陸武怒不可遏,暴喝道:“竟因一己之私,怕那點見不得光的過往敗露,影響他的錦繡前程,就狠下心腸,做出如此之事!這種渣滓,若是被我見到了,非把他碎尸萬段不可??!”
江北聞,心頭也是一凜。
這般做兄長的確是太過過分,心狠到了如此程度!
而且這么多年過去,青木域都變成魔域了,居然還派人一直在魔域搜尋吳明他們的下落,這是有多大的仇、多大的怨?
他轉(zhuǎn)身輕輕拍了拍吳明的肩膀,溫聲勸慰道:“人這一生要經(jīng)歷重重磨難,能好好活著比什么都強。至于那等作惡多端的人,你且看著,天道-->>輪回,他們絕不會有好下場?!?
吳明聞,也是心中感動,連忙收斂怒意,抹了把臉說道:“多謝恩公!”
就在此時,吳初珍攙扶著吳永宗回來了。
吳永宗的手中緊攥著一個酒葫蘆,嘴角咧開,嘿嘿的笑著,興奮無比。
吳初診無奈地朝吳明說道:“哥!爹他……今天犟上了,非要喝這個!”
吳明看著自己父親這般執(zhí)拗又帶著狂喜的模樣,深深嘆了口氣,心疼的說道:“唉……罷了罷了,由著他吧??此吲d成這樣,今日不讓他喝上幾口,怕是安生不了?!?
他轉(zhuǎn)向江北和陸武,帶著歉意的道:“恩公、將軍,讓二位見笑了,我爹他……”
話音未落,吳永宗已掙脫了吳初診的手,踉蹌著沖到江北面前,迫不及待地拔開葫蘆塞子。
他顫抖著拿著酒葫蘆,給江北面前的杯中倒酒,一邊倒一邊大笑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