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至秦收斂笑容,鄭重的看向江北,說道:“老夫此來,是為勸你。李修永回盟之后,已將昨日爭執(zhí)如實稟報。你莫要多心,撤兵之令,確為盟主親下。老夫今日分身前來,亦是奉盟主之命,特來與你分說明白?!?
他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“如今圣朝各處戰(zhàn)事吃緊,人手不足自是不假。但更要緊的,是這魔域之水,深不可測!那深淵魔主,你未曾與他真正交手,不知其兇威何等滔天!他雖未復(fù)全盛之姿,但以你眼下修為,仍非其敵。你連斬他座下魔將,看似局面稍緩,可那魔主睚眥必報、手段狠戾,老夫憂心他會對你驟施雷霆一擊!你若有所閃失,于我天耀盟而,將是莫大損失!”
江北聽罷,眼中銳芒一閃,緩緩搖頭:“副盟主關(guān)愛之心,江北感激??晌胰舸藭r抽身而退,東耀城百萬生靈安危,誰來守護?魔主之威,我自然清楚。但若心存畏懼,當初便不會踏足魔域半步!他欲施雷霆報復(fù),正是我所愿見,只怕他不肯盡出手段。唯有如此,我才能尋得契機,將他徹底擊潰!”
沈至秦聞,神情微動,繼而肅然問道:“當真不歸?”
江北點了點頭:“魔域未清,蒼生未安,江北絕不離去?!?
沈至秦凝視著他,眼中不禁掠過一絲激賞。
他沉默片刻,終是長嘆一聲,起身重重一拍江北肩膀:
“好!既然你心意已決,道心似鐵,老夫也不再贅!圣朝戰(zhàn)事,自有我等周旋;盟主那邊,老夫也會替你去說!江北,你只管在此放手一戰(zhàn),以你手中之刀,為這魔域斬出一片青天!老夫靜候你凱旋之音!”
“多謝副盟主成全!”
江北亦起身,深深一揖。
沈至秦微微頷首,不再多,身形一步踏出,已融入虛空,消失不見。
程破岳目送其離去,感慨萬分:“副盟主……真是深明大義,體恤我等啊!”
蕭戰(zhàn)天亦是心潮翻涌,豪氣頓生:“正是!我等豈可辜負副盟主一片苦心?必當戮力同心,斬盡邪魔!”
程破岳轉(zhuǎn)而對江北道:“江北,我與老蕭正打算出去巡查一下,看看那魔主有沒有什么動作,如今東耀城有著御玄大陣,固若金湯,他們現(xiàn)在沒有了七淵業(yè)火犬,也沒有控制陣法的陣盤,休想破開!你……”
話音未落——
“嗡!”
蕭戰(zhàn)天腰間一枚古樸玉佩驟然劇震,發(fā)出急促嗡鳴,靈光連閃!
蕭戰(zhàn)天臉色驟變,一把抓起玉佩,神識沉入其中感應(yīng),瞬間駭然失聲:“糟了!是陸武那邊出事了!”
程破岳臉色一變:“陸武?他不是去巡防了嗎?發(fā)生何事?”
蕭戰(zhàn)天面色凝重如水,急聲道:“傳訊中說,他在西北兩千里的黑風峽附近,撞見兩名百姓正遭大批魔修圍殺!他出手相救,卻不料那幫魔崽子實力強橫,手段詭異,此刻他正被追殺,危在旦夕!急求增援!”
“百姓?!”
程破岳虎目圓睜,驚疑不定,“魔域之中,除東耀城之外,哪還有百姓幸存?那些遺落城外的本土之人,早該被魔修屠戮殆盡!至于五城之民,與魔修沆瀣一氣,豈會遭其追殺?外域之人更不可能!誰人不知魔域已成死地,尋常武者尚且不敢輕入,何況手無寸鐵的百姓?!”
江北聞,眉頭亦是緊鎖,沉聲道:“難道……魔域之中,還有我們未知的、其他青木域本土百姓的棲身之地?”
程破岳斷然搖頭:“絕無可能!我二人坐鎮(zhèn)魔域經(jīng)年,一草一木皆了然于心!若有此等庇護所,豈能瞞過我等耳目?”
蕭戰(zhàn)天亦是點了點頭:“不錯,此事處處透著蹊蹺。可那兩名百姓……又是從何而來?”
“救人要緊!”
江北眼中寒光乍現(xiàn),殺機凜冽,“管他龍?zhí)痘⒀ǎ染热嗽僬f,陸將軍還在那!我去去便回!”
話音落下,江北沒有猶豫,身形暴掠而出,直接沖出東耀城。
……
此時此刻,黑風峽上空,三道染血的身影正亡命飛遁,身后是幾十道魔修身影在追殺。
沖在最前方的陸武,甲胄破碎,肩頭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泊泊流血,氣息紊亂。
他身后護著的,是一對約莫三十余歲的男女。
男子身著藍色布衣,此刻也是傷痕累累,女子身形清瘦,面色慘白,嘴角掛著血絲。
那藍衣男子眼見身后魔修追近,急得目眥欲裂,嘶聲朝陸武喊道:“將軍!別管我們兄妹了!再拖下去,我們?nèi)齻€都得折在這里!您快走??!”
“閉嘴!”
陸武頭也不回,猛地一聲暴喝,“我陸武踏入這魔土,為的就是護住每一個還能喘氣的人族!見死不救?老子骨頭縫里沒這根軟筋!有本事就讓這群魔崽子踩著我的尸骨過去!走!”
他體內(nèi)殘存的靈力不顧一切地爆發(fā),化作一股柔和力量,猛地將藍衣男子與清瘦女子向前推去,速度陡增。
然而,就在此時,在三人的前方虛空忽然破碎開來!
一道陰鷙的身影帶著森然冷笑,一步踏出,恰好攔在去路之上。
“呵,陸將軍,帶著兩只小羊羔,這是打算往哪兒逃啊?”
看清來人,陸武瞳孔驟然收縮,臉色大變:“軒焰?!居然是你?!”
他認得此人,魔域三大邪派之一的焚天教副教主。
一身毒火功陰狠歹毒,實力遠在他之上!
軒焰臉上獰笑更盛-->>,眼中閃爍著一抹戲謔:“正是本座!陸將軍,久仰了!這就送你上路,黃泉不寂寞!”
話音未落,他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原地,再出現(xiàn)時,一只繚繞著幽綠毒焰的手掌,已迅速印在陸武的胸膛上!
“砰——!??!”
陸武渾身劇震,根本反應(yīng)不及,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從高空狠狠砸落地面,煙塵沖天而起,形成一個巨大深坑。
他躺在坑底,大口鮮血夾雜著內(nèi)臟碎塊噴涌而出,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。
“將軍——??!”
藍衣男子與清瘦女子見狀,發(fā)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。
藍衣男子眼中血絲密布,猛地轉(zhuǎn)身,面向懸于空中的軒焰,張開雙臂嘶吼道:“魔頭!你有什么仇怨沖我來!將軍是無辜的!放過他!”
“無辜?”
軒焰嗤笑一聲,眼神盡是輕蔑,“蠢貨,你可知他是誰?滾開!”
他隨手一揮,一股巨力狠狠砸在藍衣男子胸口。
“噗!”
藍衣男子鮮血狂噴,身體如破麻袋般倒飛出去,重重摔落在地,掙扎難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