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頁是穿著同款素雅上衫下裙的兩個女孩子,她們梳著一樣的發(fā)型,笑得溫柔婉約,眉眼舒展,背景是一個古亭子。
照片下面一行清秀的鋼筆字寫著,傅秀云與好友孟令慈游園記。
林南星伸出顫抖的手指,輕輕地拂過照片上母親年輕的臉龐,與她記憶中的母親漸漸重合,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。
謝道云帶著懷念低聲說:“她們兩個關(guān)系很好,形影不離,經(jīng)常說她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?!?
“后來,訂親之后,她們還許愿,一人生一個女兒,繼續(xù)姐妹情?!?
這樣看,兩個人都如愿生了女兒。
但是當(dāng)年種種原因,大家離散各奔東西,顛沛流離,交通通訊不便,就此失去聯(lián)絡(luò)。
妻子早早逝世,臨走時還念著她的傅秀云姐姐。
他托人尋找傅秀云,消息很多,但是都是假的。
真是料不到,故人之女就在身邊。
許建華看見媳婦低頭落淚,心都揪起來了。
他抽了一張紙巾,林南星接過來擦干眼淚。
“后面照片都是我們年輕好友的合照,你可以往后翻。”謝道云嗓音沙啞。
林南星一張張翻看,隨著照片靠近媽媽的少年生活。
翻著翻著,她的手停下來。
這是一張大合照,里面既有謝道云、孟令慈,還有穿著民國學(xué)堂校服的傅秀云,她身后站著的一個眉眼熟悉的男生對著鏡頭笑得肆意。
為什么會覺得熟悉呢?
林南星抬起手摸臉,因為她每天都能見到。
她沉默一會,聲音低沉:“謝叔,莫若琛和我母親之間發(fā)生了何事,您,知道嗎?”
謝道云無奈搖頭:“我打聽過,但是當(dāng)年的真相大家得知的消息不一樣?!?
這樣看來,傅秀云也沒有告訴女兒的事情。
林南星早有預(yù)料,她并不失落。
傅秀云看似溫婉柔弱,骨子里卻很堅強,她不想說的事,其他人很難知道。
謝道云猶豫一下,想到剛才林南星喊的是莫若琛名字,問道:“關(guān)于莫,你知道……”
他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想多提。
林南星眼里閃過一絲厭惡,說:“謝叔,我從王助理那兒得知了一些消息,他,他去港市娶了幾任妻子?!?
“四房叫何秀蕓,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叫莫嘉蕓。”
一想到這個人,林南星心口就涌上來惡心。
“關(guān)于他的事,您還知道什么嗎?”
謝道云沉吟,說:“我了解到的消息也是這些,還有一點,何秀蕓本名何玉,她改過名字?!?
林南星冷笑,兩個不要臉的人很配。
她正色道:“謝叔,謝謝您告訴我的消息,我不會認(rèn)他,多了解他的情況,也是以防萬一碰見他家的人?!?
謝道云欣慰又感嘆望著她,莫家那攤渾水,踏進去只會攪得一身泥。
他得到消息,莫家的生意近半年來一直在走下坡路,內(nèi)部斗爭也很激烈。
“對了,下一張有你舅舅?!敝x道云示意她向后翻。
林南星翻了一頁,這一張是傅秀云、孟令慈和傅榮生的合照。
少年比姐姐小上幾歲,長相俊秀,身量單薄,穿著長衫,面無表情看著鏡頭。
謝道云說:“榮生不愛拍照,僅有的幾張都是被姐姐叫過來的?!?
“謝叔,您多講講母親和舅舅的故事吧?!?
“你母親,才華橫溢,寫得一手好字,還會作畫……”
“你舅舅性子安靜,喜歡讀書,天資聰穎……”謝道云娓娓道來。
許建華時而提起茶壺,給他的杯子添水,其余時間跟著林南星安靜地聽著。
中午,許建華給飯店打電話,讓他們送來了幾個清淡的菜。
謝道云說:“這些就是我們分別前,我知道的所有?!?
林南星已經(jīng)很滿足了,她眉眼柔和:“謝叔,謝謝您?!?
謝道云:“若是當(dāng)年大家還在一起,你可是要叫我一聲世叔的,不過,現(xiàn)在也不晚?!?
“南星,許三,你們很好,養(yǎng)的孩子也很好。”
許建華得到他視為老師親近長輩的夸獎,忍不住嘿嘿笑兩聲。
謝道云拿出兩本厚厚的書:“你們既然要干實業(yè),那就多學(xué)些相關(guān)知識,這是經(jīng)濟學(xué)相關(guān)的書,里面有我的批注,你們好好學(xué),不懂的盡管來問我?!?
許建華:“啊?”
被考校的記憶瞬間席卷而來,他呆滯住了。
謝道云看他一眼:“嗯?”
林南星笑著接過書:“謝叔,我們會好好學(xué)的?!?
許建華回神,似乎在催眠自己,大聲道“啊,對對,學(xué)習(xí),人生的意義在于學(xué)習(xí)?!?
許建華和林南星回家前,謝道云將方才那張三人合照交給了林南星:“他們回來前,你留個念想?!?
林南星鄭重地接過來,回到家,放進相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