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嶺推了推眼鏡,看見幾份文件的標題,眉頭皺得更緊:你又翻我的柜子早知道不該放在家里。
對于妻子的異常,他像是一點也不意外,說話的語氣半是冷漠半是無奈。
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!似乎無法忍受眼前的一切,左璇璣尖叫起來,這是犯法的!你會在監(jiān).獄里待一輩子,這個家要完了!
犯法又怎么樣韓嶺的聲音仍然溫和儒雅,我問你,你難道打算讓軒軒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做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瘋子
左璇璣瞪著他:我們可以保守治療。
效果呢韓嶺冷笑一聲,軒軒的病治了多少年,又花了多少錢有什么用處我自己就是搞神經(jīng)外科的,會不了解這種病
說到這里,他的目光黯了黯:璇璣,他到現(xiàn)在還不會說話,有生之年,你難道不想聽他叫我們一聲爸爸媽媽
左璇璣眼中的憤怒像冰雪一樣融化,她看著丈夫和兒子,忽然見捂著臉哭了出來: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天哪,你知道他們都是什么人嗎走私、詐騙、造假藥,還販.毒!我們怎么能相信他們
這些事情你不用管,交給我就好了。韓嶺嘆了口氣,你能說出這種話,不也希望他們真的能有辦法我和宙斯交涉過,據(jù)說國內(nèi)已經(jīng)有了成功的案例,請相信,我們會有一個健康的孩子。
左璇璣淚眼朦朧地看著他:你相信他們說的
韓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,我們不得不信,不是嗎璇璣,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能生育了。
這句話出口的瞬間,左璇璣像是迎面挨了一拳,她忽然就冷靜了下來,倒退一步,看著韓嶺慢慢道:這是我的錯,早知道你會找上他們,我當時就不該讓你出國。韓嶺,這件事情我絕不同意。
為什么韓嶺靜靜看著她。
第一,我們的兒子絕不能成為一個試驗品。左璇璣抿了抿唇道,第二,我不希望你真的因為這個進去這是原則問題。
就為了這些韓嶺冷笑。
就為了這些。左璇璣冷靜了下來,目光沉沉地看著他,重新拿起桌上文件,我去報警。
說完,她轉過身,像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地往門外走去。但才邁出幾步,一旁正做著刻板動作的韓承軒忽然站了起來,口中發(fā)出胡亂的喊聲,開始在書房中左沖右撞。
他的行動將書架低層的書籍撞得到處都是,也擋住了左璇璣的前路。左璇璣看了行為古怪的兒子一眼,無論如何壓抑,眼底還是流露出一絲厭惡之色。她按住小孩的肩膀,將他推開兩米,這才邁步走出了畫面。
在她的身后,韓嶺沉默注視妻子的背影,眼見她走出書房,才慢慢從桌前起身,沿著兒子走過的路線,彎腰慢慢撿起散落地上的書籍。
他的動作嫻熟,神情也平靜到近乎漠然,顯然在此之前,這種工作他已經(jīng)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。
將書架整理好,韓嶺拍了拍兒子的腦袋,轉過身來到了右側靠墻的書架前。
這個位置離尹嘉有些遠,幻境中的人形到達此處后,就只剩下了半邊身子。旁觀的三人見此情形,忙出聲讓尹嘉往這邊走幾步,好在使用特殊技能時,尹嘉還是清醒的,聽見這話,很快跟著走了過來。
不過耽擱這幾秒的功夫,韓嶺在書架邊做了什么,三人卻還是錯過了一些。
當畫面重新出現(xiàn),江玫只能看見韓嶺將手從挪開書籍的空位后拿出,隨后一聲悶響,在三人眼前,那個書架竟然慢慢向左移動,很快露出一個只供一人進出的狹窄暗門。
這種普通民居內(nèi)竟然會有暗門!江玫驚了。
一時間,她都不知道該感嘆韓嶺膽大包天,還是他背后的那個組織手眼通天了。聽左璇璣的話,此人是在不久前出國才和他們聯(lián)系上的,但現(xiàn)在看來,這未必就是事實,能在自己家中有如此布置,韓嶺一定很早就在謀劃這一切,或許左璇璣找到的文件資料,根本就是他安排的。
書架后的暗門沒有鎖,韓嶺推門走入,好一陣子都沒有動靜。但在書房之中,不知什么時候,韓承軒混亂舉動忽然間停止了。
八九歲的小孩站在墻邊,垂著頭,像是一個發(fā)條耗盡的人偶般一動不動。少頃,他一頓一頓地恢復行動,抬起頭,仔細看去,卻能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神情雖然仍舊呆板,但一雙眼睛轉動著,慢慢有了正常人應有的焦點。
江玫三人察覺變故,一時都屏住了呼吸。
如同剛從一場大夢中醒來,韓承軒眨了眨眼睛,伸伸胳膊和腿,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書桌旁的玩具筐前。這次他的行動完全不是自閉癥患者式的刻板和無目的,沒有對比的話,甚至看不出他和正常兒童的區(qū)別。
所以這是韓嶺所說的方法嗎江玫慢慢思索著到底是什么治療方法,能夠治愈這種現(xiàn)代醫(yī)學也束手無策的絕癥
來到玩具筐旁邊,韓承軒卻沒有拿上方的變形金剛和毛絨玩具,他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件挪出,最后伸手到竹筐底部,摸出了一個在場眾人都無比熟悉的東西平板電腦。
打開平板,整個屏幕上只有一個圖標,顯示為數(shù)獨游戲。韓承軒也不疑惑為什么上面沒有別的游戲,伸手點開圖標,便一把接一把地玩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