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不贊同道:“不一定吧,許是來得遲。”
“都這個時辰了,定是不來了?!?
他們各執(zhí)一端,一時爭辯不出結(jié)果,一人提議道:“這樣單純猜多沒意思,不如下注賭一把,看無極門來不來人?”
白釋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,蘇譯輕聲問:“師祖要不要玩?”
不待白釋回答,蘇譯從袖中掏出了一枚墨水珠,“我賭無極門會來人?!?
“哎呀,公子說說你是如何推的?”
蘇譯笑著道:“我不是賭無極門派不派弟子,而是賭蓮山君今日會來,蓮山君出身耀府,與逍遙君幼時便相識,他今日真不來才奇怪?!?
“對對?!蹦凶舆B聲道:“我怎么忘了這一茬……”他說著就打算改變原先下的注。
蘇譯抬手就擋了回去,“閣下如此,就是玩不起了。”
男子悻悻地收回了手,“行行行,不改。”
“我覺得倒不一定?!币诲\衣的公子搖著折扇道:“滄瀾宗二小姐與耀家主的婚事拖了這么多年,系因藍(lán)二小姐欽慕蓮山君不得,他若真來,不就是砸場子……”
話語還未落,府門外邁進(jìn)了一抹金影,來人臂挽拂塵,腳踏蓮花,五官華貴俊麗,眉間描著赤金蓮花鈿,發(fā)冠上垂墜著珠玉珊瑚。
本來鼎沸熱鬧的婚宴,隨著這一個人的到來,突然全部靜了下來,只剩下驚訝至極和不可置信的吸氣聲。
兩位新人正在拜堂,此時也停了下來。蓮山毫不理會,徑直往進(jìn)走,快到喜堂時,有機敏的弟子連忙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旁邊,舌頭都有點打顫,“仙君……請坐?!?
蓮山坐到了椅子上,道:“繼續(xù),都停下來做什么”
絲竹管弦重新湊響,司儀的第三句“夫妻對拜”還沒有喊出來,新娘卻突然松了握著紅綢的手,花結(jié)墜在地上,新娘往后退了一步,掀開了紅蓋頭。
周圍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更密。
“阿漁?!卞羞b小心地喚,彎腰撿起紅綢,試圖遞還到新娘手中。
“耀玦?!彼{(lán)漁臉上精致的妝容已經(jīng)被淚水打濕了大半,她做了許久的決定,才認(rèn)真地對逍遙道:“對不起,藍(lán)漁深負(fù)家主的情深義重,家主還是另覓良配?!?
她說罷不待逍遙說話,提著裙擺已奔出了府門,來觀禮的滄瀾宗弟子反應(yīng)過來,慌忙追了出去。
原先的錦衣公子晃著折扇,嘖聲道:“這婚搶的?!?
逍遙將手心里的紅綢捏到骨節(jié)泛白,強忍住聲音里的顫抖,轉(zhuǎn)身問,“為什么”
蓮山盯著逍遙,回道:“她到底愿不愿意嫁你,你感覺不出來”
逍遙近乎絕望,“你明明說過今日不來?!?
蓮山語氣里滿是譏諷,“自欺欺人是不是會顯得你特別深情”
主事的長者見事情不對,連聲賠禮,“諸位遠(yuǎn)道而來,耀府招待不周,今日暫且先回,來日耀府定當(dāng)?shù)情T道歉?!?
蘇譯將贏得的財物裝進(jìn)錦囊,塞回了袖中,白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。
蘇譯心情很好地隔著衣料抓住了白釋的手腕,“師祖走吧,沒什么意思了,我們?nèi)e的地方?!?
白釋已經(jīng)習(xí)慣蘇譯一些下意識的動作,任他拉著出了耀府,問:“去哪里”
“這島上有一家酒樓喚天海樓,據(jù)說里面做的海鮮,新鮮味美,天下一絕。還有一所戲館,里面有位幻術(shù)師,幻術(shù)以假亂真,精妙絕倫。今日天氣又好,海岸邊應(yīng)當(dāng)還可以放風(fēng)箏,師祖想先去那個地方”
蘇譯瞳孔的顏色漆黑偏紅,像是一汪濃黑的血海,認(rèn)真看著別人時,有一種攝人心魄的詭譎漂亮感。白釋喉間輕輕滑動了一下,道:“都可以?!?
“那我來決定?!碧K譯道,他們一起先去天海樓吃了魚,還看了幻術(shù),逛了夜市,一直到很晚才回到客棧。
蘇譯沐浴完出來時,白釋合衣倚著床榻已經(jīng)睡著了,蘇譯走近到他跟前彎腰幫他蓋好被子,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白釋格外嗜睡,并不是說今日跟他去了許多地方,因為疲累,而是只要他一放松下來,很快就會睡著,之前蘇譯還會在他睡著后,動作盡量輕一點,防止吵醒他,后來逐漸發(fā)現(xiàn),細(xì)微的聲響根本就驚不醒他。
他時常會產(chǎn)生一種隔世的惶恐感,那是幼時娘親重病,他與爹爹陪在床前照顧才有的感覺。
鬼使神差般,他伸指探到了白釋的脈搏,跳動平緩,并無異常。
他自嘲地笑了一下,覺得是自己想太多。<b>><b>r>窗外有雀鳥撲扇著翅膀,蘇譯猶豫了一下,落了一個結(jié)界,出了屋子,鐵奕守在門邊,看到蘇譯出來,急忙喚道:“主子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