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飯擺上桌,一小碗點綴著蔥末的海參湯,推到她面前。
海參?宋南枝微微一怔。
這個年代,這東西在海島,雖不算稀罕,但也不是家常便飯。
她抬眼看他,“你特意買的?”
沈延庭拿起筷子,聞眼皮都沒抬,“少自作多情。”
“碼頭送過來的,放久了也是壞?!?
宋南枝:
她拿起勺子,湯入口,溫潤鮮香,很好喝。
“離婚審批沒那么快,找房子的事不用太急?!?
沈延庭的語氣公事公辦。
她握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頓,抬眸,看向對面的男人。
她以為,以沈延庭說一不二,眼里揉不得沙的性子。
會迫不及待地將她掃地出門。
沈延庭迎上她的視線,“你一個孕婦,單獨住外面不安全?!?
“真要搬,等批下來,我?guī)湍阏业胤?。?
宋南枝垂下眼睫,遮住眼底的情緒,“謝謝?!?
這聲“謝謝”客氣又疏離。
沈延庭心底無聲地輕嗤了一下。
剛才竟有那么一瞬間,以為她端著那碗湯時,眼里有點不一樣的東西。
看來,他是真發(fā)燒了。
——
接下來的幾天,沈延庭依舊早出晚歸,即使碰面,話也少得可憐。
可家里總是弱無聲息地多出一些東西。
柜子上的麥乳精,廚房里的紅皮雞蛋。
連儲物格里,那包用油紙包著的核桃仁,都像是被人敲好又挑揀過的。
衛(wèi)生間放了幾件沈延庭換下來的訓練服。
宋南枝想幫他洗了,卻發(fā)現(xiàn)手肘和膝蓋的地方磨損得厲害。
其中一件的肩線甚至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。
她拿到縫紉機前,找出結實的帆布線,換上專用的粗針。
“噠噠噠”細密勻稱的針腳,將裂口一點點縫合。
時間過了很久。
等她終于將最后一件衣服的袖口處理好,想起身倒杯水。
一陣猛烈的暈眩毫無征兆地襲來。
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縫紉機,穩(wěn)住身子。
過了好幾秒,才緩過來。
就在這時,家門被“哐”的一聲推開,發(fā)出沉悶的回響。
宋南枝嚇了一跳,轉頭看過去,見沈延庭站在門口。
臉色陰沉,帶著外面的寒氣。
“你回來了?”宋南枝放下杯子,走上前幾步。
“怎么了?臉色這么差,不舒服?”
他的燒昨天才退,工作是一天沒落下。
沈延庭沒回答,甚至沒理會她的眼神。
幾步走到客廳的桌子前,然后猛地從軍裝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。
重重地摔在桌面上!
一塊男士手表,上海牌的。
宋南枝的目光落在表盤側邊,還有她做的記號。
這是她賣給王大強的那塊表!
“這表怎么在你手上?”她的聲音微微發(fā)緊。
沈延庭終于抬起眼,黑眸鎖住她。
剛剛周鐵柱把這塊表拿給他的時候,他就認出來了。
這就是之前他帶過的那塊。
“這么說,你認得它?!?
說完,他向前邁了一步,僅僅是微小的一步。
可那迫人的氣勢,卻讓宋南枝幾乎想要后退。
她猜不到發(fā)生了什么。
沈延庭幾乎是咬著后槽牙,清晰-->>地拋出了一個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