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鄴隨手將手里的剪刀放在一邊的工具臺上,他跨過腳邊礙事的花走了出來,緩步靠近秦榷。
秦榷聞聲,抬眸,看著對方向他走來,心臟蹦噠更快了,像是要從胸腔里蹦出來。
秦榷沒說話,盯著花店老板看。
這人為什么能激起自己異樣的情緒?
也就是在思索間,花店老板走到了秦榷的面前,清淺的梔子花撲鼻而來,淡淡的,同花店里的味道大不相同。也就是一瞬,秦榷意識到這是花店老板身上的。
那氣味不難聞……冷冷的,透著清雅。
心臟莫名一滯,躁動停息,秦榷恍然,直直地看著對方,沒有閃躲,像是要看出些不同,然而只看到了對方眼里的善意與柔和。
旋即,秦榷放棄,又緩慢地思考起來,剛剛這個人和他說了什么?
像是看出秦榷的疑惑,宋鄴耐心開口:“花是要送給誰呢?這樣我方便給你推薦,當(dāng)然,你也可以指定?!?
秦榷不著痕跡后退一步,花店老板身上的清香令心臟失律,心神不寧的,他不喜歡。
“死人?!鼻厝独涞貜?fù),而后像是為了避免再次被詢問的麻煩,補(bǔ)充道:“送給死人的,十八歲,很小一束就可以?!?
顯然,這個狀況超出了宋鄴的預(yù)料。他仔細(xì)的打量著面前的-->>人,心里多了一些猜測,“你有喜歡的花嗎?”
秦榷鼻尖微動,花店老板身上帶來的那股清香逐漸消散,鼻尖縈繞的更多是各種花混雜起來的氣味,很雜,莫名的還有種苦澀感。秦榷想,這個味道也挺難聞的。
秦榷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,斂眸,聲音疏離,“玫瑰,粉紅色的玫瑰?!?
宋鄴神色一僵,但轉(zhuǎn)眼即逝,“好的,可以制作。不過,粉色的玫瑰我還沒有來得及收拾,打包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,如果你不著急的話,可以先坐在一邊喝一杯茶?!?
秦榷并未覺察到異樣,“大概多久?!?
“應(yīng)該不會超過一個小時?!彼梧捯埠軣o奈,這些新鮮的花需要及時處理好,不然蔫了就會廢了,“不好意思,這些花我得先處理完。”
秦榷蹙眉,并沒有回復(fù),而是抬起胳膊,修長的手指輕巧地撩開袖口,露出了手腕上的表。銀質(zhì)的表盤泛著冷冽的光澤,他凝眸盯著秒針,鴉羽般的睫毛在眼瞼投下淺淡的陰影。
三點十五分。
距離他的死亡時間還有一小時三十分。
來得及。
他可以等到這束花。
“謝謝?!?
“我才應(yīng)該說謝謝呢?!彼梧捿p笑,“你先坐吧?!?
因為是新開業(yè),宋鄴還沒有來得及招新,他轉(zhuǎn)身朝儲物柜走去,絲毫不知道秦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背影上,久久沒有動作。
“你喜歡喝牛奶還是咖啡呢?”,宋鄴轉(zhuǎn)身看向秦榷,“我家的咖啡挺苦的。”
秦榷并沒有躲開,直視著花店老板。
為什么會問牛奶?
秦榷咬了咬舌尖,大抵猜出了花店老板的意思,冷硬地回復(fù):“咖啡?!?
末了,又加了一句,“不加糖?!?
挺傲嬌的,宋鄴抿唇?jīng)]有笑出聲,只是彎了的眼眸昭示著他的好心情,“好的,你先坐吧。”
秦榷冷冷收回視線,朝一邊的沙發(fā)走去。花店是新開的,沙發(fā)嶄新無比。沙發(fā)邊堆放著打包紙,零零散散的堆放在一起,茶幾上有著一把零零散散的糖,糖的旁邊堆放著本子,紙巾……以及一個插著黃色桔梗的花瓶。
秦榷走了過去,跨過腳下雜物,找了處空地方便坐了下來。他的目光不可避免的看到那把糖,細(xì)數(shù)有十個。
“你喜歡吃糖?”
泡好咖啡的宋鄴,看到少年視線落在糖上,“你喜歡就拿著吃吧?!?
秦榷側(cè)頭望向男人,搖頭拒絕。
宋鄴也沒多說什么,彎腰將咖啡放在桌子上,“花的數(shù)量有要求么?”
銀發(fā)流瀉,紅色的絲帶在里面顯得尤為矚目。秦榷的視線略過,最后定格在宋鄴腰腹處,那里沾著一片略帶枯萎的花瓣。
莫名地,有些手癢。
秦榷克制性移開視線,搖了搖頭,卻在下一秒,又補(bǔ)充道,“不要多?!?
“嗯?”宋鄴直起身體,不著痕跡將耳邊滑落的頭發(fā)往后一攏。
“十一朵。”秦榷準(zhǔn)確到具體數(shù)字。
宋鄴點頭應(yīng)道,見秦榷盯著咖啡看,隨即說道:“我馬上,你稍等?!?
說完,宋鄴轉(zhuǎn)身離開。秦榷的目光從咖啡已開啟,視線跟隨著宋鄴。宋鄴再次回到了雜亂的花里,隨手拿起工具,再次坐到板凳上開始修剪花朵。
帶著別樣情愫的安靜彌漫開。
秦榷買過花,知道打包一束花大概多久。但宋鄴沒有開過花店,并不知道插畫和買花其實還差的遠(yuǎn)。
他收拾好,拿出來的新鮮花朵,便開始準(zhǔn)備包那十一朵玫瑰花。
然而,廢了三張包裝紙后,他站在花中央的桌子上,與另一邊的少年兩兩相望,臉上閃過一抹尷尬。
秦榷摩挲著杯子,眉眼不見情緒,“你不會?”
開花店的不會包裝花?
面前這溫潤如玉的男人,留了他將近一個小時了,然后,賣不了花給他?
宋鄴手指微蜷,卻不巧地撞上可以留下的小刺上。一瞬間,刺痛彌漫開,宋鄴倒吸一口氣,下意識側(cè)頭看去。
血珠涌出。
他眉梢輕蹙,看著小刺,指尖輕顫,再次撞上了小刺。
秦榷望著對面的背影,猜到對方應(yīng)該是被刺扎到了,莫名的情緒翻涌,帶著些焦躁。
品不明白,秦榷簡單的把這個歸結(jié)為厭蠢。
瞅了一會,秦榷收回視線,低頭看了看手表,時間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,如果他選擇再找一個花店的花話。
其實,他也可以不要花,直接自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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