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醒來后,陳棲樂窩在徐銘懷里,小聲地講:“以后,換我,來保護你。徐銘,你不,是一個人?!?
從談芳意外過世后,徐銘就好像變了一個人。他不再每天去超市幫忙。超市的生意他也都不管了,全交給陳子淮打理。談芳手底下有好幾個服裝廠,他也不過問。廠子里的貨堆積了兩個大倉庫,徐銘也沒去談銷售訂單。
有時候他會用一種十分古怪和矛盾的眼神看著陳棲樂,并非是愛情,包含著占有欲,藏著徐銘掙扎的感情。
后來超市經(jīng)營不善,員工因為沒有監(jiān)督而消極怠業(yè),客流量也急速下滑,供應(yīng)商也因為他們在對接過程中接連出錯,而選擇了不再續(xù)約。
陳子淮忙得焦頭爛額,但供應(yīng)商仍舊還是選擇跟李老板的樂匯超市合作。樂匯超市是大品牌,在榮城本地很有名氣。
徐銘白天在家里睡覺,晚上去小紅的“忘掉負心人”酒吧買醉。陳子淮白天忙了一陣,晚上還要去酒吧陪他。
他也不再怎么跟陳棲樂交流,每一次陳棲樂叫住他,他都很敷衍地說:“乖乖,我今天很累,你不要打擾我?!?
陳棲樂也搞不懂徐銘累什么,白天睡覺,晚上去泡吧,這叫不思進取。
酒吧里,陳子淮問徐銘:“你媽走了,你難過消沉一段時間,我可以理解。我作為你兄弟,能幫你的忙我肯定幫。但你現(xiàn)在這副德行算什么?”
徐銘不肯回答。他握著威士忌,直接對瓶吹,不肯給自己一點思考的空間。
“超市你不管,行,我替你管。服裝廠你也不管,行,小航在替你跑前跑后。陳棲樂呢?你他爹的之前說你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,你為他單身到三十歲,然后呢?你現(xiàn)在在做什么?把人領(lǐng)到家里來后,就不管不問了是嗎?你這樣做,跟渣男有什么兩樣?”陳子淮揪著徐銘的衣領(lǐng),想一拳砸過去。拳頭在距離徐銘兩拳的距離處停下。
徐銘看起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。
陳子淮松開他:“我還是老話重談,人死不能復(fù)生,你媽死了,你總不能一蹶不振,讓身邊的人都不痛快。徐銘,你難受,陳棲樂就不難受了嗎?你媽死了,他媽不也沒了?你覺得,他一個人待在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家里,在想些什么?”
徐銘把威士忌揚起來,摔在地上。
酒瓶碎掉,店內(nèi)的人都看過來。
徐銘的聲音并無波瀾:“他在想,‘徐銘這個人真奇怪,是不是腦子有病’。他在想,‘徐銘以后可怎么辦,還有那么長的路要走,我該怎么讓徐銘好起來’。他在想,'徐銘是不是難過了,要怎么樣才能好起來’?!?
“你既然知道,又為什么不回去?”陳子淮問他,“比起難過,你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?!?
徐銘被濺起來的酒瓶碎片劃傷了手,他把血跡往身上一擦:“你懂什么。我媽怎么死的,你知道嗎?她是被李荀找人給撞死的。”
“李荀?”陳子淮有點兒印象。李荀就是李老板,在榮城很有地位。早年白手起家,建立了不少希望小學,是大家口中的著名慈善家。
“李老板?!?
“我知道。那你找警察,找李老板算賬,現(xiàn)在你擱這兒消沉干嘛?”陳子淮說。
“如果李荀,是陳棲樂的親生父親呢?”徐銘近乎悲哀地把真相說出口。
陳子淮震驚了。
他的目光錯開徐銘的肩膀,看向徐銘身后的人。他張了張嘴,沒有講話。徐銘從他的目光里讀出了什么,他僵硬地轉(zhuǎn)身,看見陳棲樂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黑色外套,手里還拎著兩把雨傘。
“下了很大的雨。我怕你回家被雨淋濕,所以給你送傘過來?!标悧珮分v。
徐銘上前兩步,要去抱他。陳棲樂后退了半步。徐銘的吻落在陳棲樂的耳朵上,陳棲樂的耳朵是軟的,陳棲樂的心也是。
“聽到了,對嗎?”徐銘問他。
陳棲樂的喉結(jié)艱難地吞咽了一下:“對?!?
“答應(yīng)我,不要想太多。不要離開我,也不要去找李荀?!毙煦懹昧Φ負ё£悧珮?。
他退開一步,發(fā)現(xiàn)陳棲樂的一張小臉慘白。他拉著陳棲樂,轉(zhuǎn)身離開酒吧。打車回到家后,他發(fā)現(xiàn)陳棲樂一直沒有講話。
他拉著陳棲樂上了樓。濕漉漉的鞋底踩在木樓梯上,發(fā)出的聲音好像是踩在骨架上的聲音一樣,仿佛這個樓梯隨時會因為他們的一個呼吸不穩(wěn)而坍塌掉。
徐銘把陳棲樂推倒在床上。他去拽陳棲樂的皮帶,解開了陳棲樂-->>的牛仔褲,陳棲樂沒有開口說話,連徐銘的名字都沒有喊,只是微微張開嘴巴。
“說話,陳棲樂,說你不會離開我?!毙煦懹H吻陳棲樂的眼睛和鼻子,他發(fā)了瘋一樣地求證,“乖乖,說你不會離開我,說你會留在我身邊?!?
陳棲樂張了張嘴。
徐銘用額頭抵著陳棲樂的額頭:“說話啊,陳棲樂!”
也許是他太兇了,以至于嚇到了陳棲樂。陳棲樂拼了命地用額頭去頂徐銘的額頭,發(fā)出“啊”的單音節(jié)。
“你說不了話,是不是?!毙煦憜枴?
陳棲樂茫然地點頭。
“為什么?陳棲樂,為什么你會突然說不出話來?”徐銘把腦袋埋進陳棲樂的肩膀里,“對不起,我讓你害怕了?!?
陳棲樂忽然瑟縮了一下。徐銘把給他脫掉的衣服都穿好。在他起身離開時,陳棲樂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指:“徐。銘?!?
陳棲樂一字一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