縱然他并沒能完全聽清陳紅麗的話語,但也差不多能猜出個七七八八。
他艱難地吞咽了口口水,啞著嗓子開口解釋:“我沒有?!?
“沒有就給老娘起來!怎么?賴在這里還指望他能找來嗎?”
“老娘告訴你,就算他真找來了老娘也不會讓你倆見面的!除非老娘死了,不然你想都別想!”
他哥怎么可能找來呢?
他走的時候除了身份證什么都沒帶,清江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他哥怎么會知道他去了哪兒呢?
想到他哥估計現(xiàn)在慌得不行,急得四處找他,他就忍不住鼻尖發(fā)酸,心臟也跟著一抽一抽地泛起了細細密密的疼。
這次不告而別之后,他倆恐怕這輩子都沒法見面了。
從此橋歸橋,路歸路。
明明前幾天他們還在一起暢想著去首都的未來,昨晚他們還做了那樣親密的事,甚至就在幾小時前,他還窩在他哥懷里做著香甜的美夢。
然而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,一切都已經(jīng)物是人非。
他想和他哥分開嗎?
他不想。
可是他能嗎?
他不能,也不應該。
艾小草攥緊手心,指尖陷進肉里,直到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才緩緩松開。
他跟著陳紅麗上了火車,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。
他將腦袋靠在車窗上,一眨不眨地望著外面站牌上寫的“清江縣”三個字,像是要將這三個字深深地刻進腦海。
“大學志愿不準填首都?!?
“嗯?!?
“以前的那些同學朋友都別來往了?!?
“嗯?!?
“你這是病,到時找個醫(yī)生好好治治?!?
這不是病,艾小草在心里默默反駁。
他哥說過,這不是病。
謝樊天也說過,這很正常。
但最終他還是什么都沒說,只是從鼻腔里發(fā)出了一聲沉悶的“嗯”。
一聲鳴笛過后,火車緩緩行駛。
艾小草看著那塊牌子向后退去,直至徹底消失在眼角余光里,這才收回視線,疲憊地闔上了眼睛。
至此塵埃落定,心底卻仿佛被挖空了一塊兒,空蕩蕩的。
微長的劉海兒擋住了大半眼睛,一滴淚在無人關(guān)注的角落悄然劃過眼角,落在窗臺形成了一小片的水漬。
窗外的風景迅速倒退,他死死咬緊下唇才避免了從唇間溢出哭腔。
他知道,和他哥永遠在一起的愿望恐怕這輩子是都沒法實現(xiàn)了。
既然這樣,那就祝他哥平平安安,心想事成吧。
如果、如果可以的話,他希望未來某一天在大街上遇見他哥,倆人可以相視一笑,禮貌地互相打個招呼然后彼此擦肩而過。
或許那時他哥身旁站著其他人,而他哥會溫柔地看著那人,寵溺地揉揉那人的腦袋,再堅定地牽住那人的手。
淚水在這一刻愈發(fā)洶涌地奪眶而出,浸濕了口罩的一角,呼吸逐漸變得不暢,視線模糊。
他哥這么好,一定會、也一定要幸福。
第70章
六年后
六年后。
“艾小草,
老板找你和魏驍去趟辦公室。”
“知道了,呂姐。”
艾小草停下手中的活兒,整理出需要讓老板簽字的文件,
起身抱著文件走向辦公室。
禮貌地敲了兩下門,
聽到里面?zhèn)鞒觥斑M來”二字,
這才推門走了進去。
辦公室里除了坐在辦公椅上翹著個腿,
吊兒郎當?shù)嘏踔謾C打游戲的老板,一旁還站著個小麥色皮膚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