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帶著艾小草到工地外的一家小飯館里點了倆份雞腿飯。
味道一般,但艾小草一上午沒吃過東西確實餓了,于是飯一上來便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了起來,吃相著實有些豪邁。
許生生怕他噎著,給他買了瓶汽水放旁邊,讓他慢點吃。
等倆人吃完后,許生又打包了一份雞腿飯回工地。
他見艾小草一臉疑惑,開口解釋:“給我爸帶的,我爸和我一個工地。”
“待會兒下午你就在我爸的宿舍里休息吧,等下工了我來接你回家?!?
艾小草雖然嘴上說著自己能幫許生搬磚,但他也知道工地有工地的規(guī)矩,不是隨便來一個人就能允許他上工的,于是只得順從地點了點頭。
許生帶著艾小草去了工地臨時搭建的宿舍,不到十平的宿舍里放著三張上下鋪,顯得格外擁擠。
現(xiàn)在是午休時間,上下鋪中間的過道里架了張桌子,工人坐在桌前捧著個裝了滿滿一盆白飯的不銹鋼飯盆吃著飯。
他們面前的桌上還擺著不銹鋼飯盆,里面裝著看不出是什么的炒菜。
“爸,小草來了。我讓小草下午在你這兒休息成嗎?晚上下工了我來接他回去?!?
許生帶著艾小草走進宿舍,朝正坐在下鋪抽著煙,跟工友聊著天的許建國打了聲招呼。
“啊,小草怎么來了?吃過飯了沒?來,坐這里?!?
許建國驚訝地看著跟在許生身后進來的艾小草,往旁邊坐了坐,給艾小草留了個位置,朝他招了招手。
“許叔,我就是過來看看我哥。我們剛在外面吃過了。”
艾小草先是看了眼許生,見許生點了點頭,這才走過去坐在了許建國旁邊。
許生將剛打包回來的雞腿飯遞給了許建國,隨后從褲兜里掏出了香煙剛想點上一支,結果一看煙盒,沒想到里面居然空了。
許建國的煙也恰好抽完了,于是許生只好出去買煙去了,臨走前順帶揉了把艾小草的腦袋。
“老許,這小孩兒誰?。恐皼]見過啊?!?
剛和許建國聊著天的工友打量了一下艾小草,見他長得白白凈凈的,又是沒見過的生面孔,一時有些好奇。
“這我小兒子,小許他弟弟。小孩子黏他哥黏得緊,特意跑來工地找他哥的?!?
如果艾小草是被王宇飛和孟逸晨這么調侃,他是一點兒也不會害臊,甚至還會因此得意洋洋。
但由許建國這個做長輩的調侃,艾小草只覺得臊得慌,忍不住紅著臉撓了撓頭。
他黏他哥黏得有這么明顯嗎?怎么連許叔都這么說???
工友一聽樂了,直說兄弟倆感情好,以后可以相互扶持。
另一個吃著飯的工友只是看了艾小草一眼,沒說什么,又低頭吃起了飯,看起來是個寡的性子。
“唉,今兒怎么又是白菜豆腐啊,都連著三個禮拜了,一點葷腥都沒有。”
剛打完飯進來的工友手里端著兩個不銹鋼盆,不滿地抱怨了句。
“沒辦法的事兒,工地本來就是管飽不管好,想吃好點就得自己掏錢去工地外開小灶。”
最開始跟許建國搭話的那工友嘴里塞了口飯,朝許建國挪了挪下巴。
“我們哪像老許啊,有個能干孝順能吃苦的兒子。還在讀書就趁著假期空閑來工地賺錢補貼家用,聽說成績也不差勒!”
“小孩兒自己每天在食堂吃大鍋飯也不抱怨,卻一定要讓老許吃好的,每天都給老許買工地門口那家蓋澆飯呢。”
“老許啊,你有小許這個兒子是真有福氣,小許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,你以后就等著享福吧?!?
工友們你一句我一句,語氣里充滿了艷羨。
許建國卻是嘆了口氣,惆悵道:“我其實挺對不起小許的,攤上我這么個沒用的爹,跟著我吃了不少苦。”
艾小草看著他們不銹鋼瓷盆里的白菜豆腐,鼻子有些發(fā)酸。
原來他哥平時就吃這個???
如果今天不是他來了,他哥恐怕又得吃這個了。
他哥明明平時對他那么大方,對他自己卻是連份二十塊的雞腿飯都舍不得吃。
他哥怕他吃不慣工地的大鍋飯,所以才會特意帶他去外面吃。
許生總是這樣,什么都不說。
艾小草只要一想到他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吃了這么多苦,就覺得心里酸酸漲漲的。
“不過老許,這里離你家那么遠-->>,小許干啥每天要堅持回去???不累得慌嗎?”
“咱這宿舍剛好空出了個床位,你跟上頭說一聲,之后就讓小許住這唄。像他那樣,身體哪兒吃得消?。俊?
許家到工地路上坐公車得兩個半小時,期間還得換乘。工地一般早上七點左右開工,直到晚上十點左右才會收工。
工地里上工的工人幾乎都會選擇住在工地,每天下工后都累得一閉眼就能睡著,回家路上的那些時間還不如拿來補覺。
許生卻是每天堅持路上來回五個小時,這么一算每天統(tǒng)共都睡不了幾個小時,因此工友們對于許生的做法都覺得很是不解。
艾小草的大腦一片空白,之后許建國講了什么他都聽不進了。他不會蠢到連他哥每天堅持回家的理由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家里什么都沒有,除了陳紅麗就只有他了。
他哥總不可能是為了陳紅麗特意回的家,艾小草總覺得許生似乎不怎么喜歡陳紅麗,每次見到陳紅麗許生的眼神都會變得陰沉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