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——你們不能這么對我!我可是顧家大小姐!而且,我我我懷孕了,孕婦不是不能判處死刑的嗎,你們不能殺我——”
她狀若瘋癲,試圖沖出被告席,卻被兩名高大的法警死死按住。
掙扎中,她趔趄著被強制壓跪在冰冷的地面上,華麗的裙擺凌亂地鋪開,像一朵驟然凋零的花。
她仍在嘶吼,涕淚橫流,儀態(tài)盡失,與平時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家大小姐判若兩人。
旁聽席上,顧硯白靜靜地坐著,看著那個與他朝夕相處了二十多年,曾無數(shù)次試圖傷害他,最終卻咎由自取的姐姐。
他放在膝上的手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,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,幾乎無法捕捉的不落忍。
這絲情緒很快消散,重新歸于平靜,甚至帶著點事不關己的漠然。
他確實沒想過要把顧雪霏逼到如此境地。
他最初的計劃里,或許有利用,有引導,但最終的瘋狂和毀滅,卻是顧雪霏自己一步步選擇的結果。
是她內心的嫉妒、偏執(zhí)和黑暗,將她自己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。淪落至此,確是她咎由自取,怨不得他人。
黎詩懷坐在不遠處,將顧硯白那一閃而過的神色盡收眼底。
她心中了然,顧雪霏固然是直接行兇者,但背后那雙無形的手,那個冷靜地編織了所有線索,引導了事件走向的“導演”,此刻正端坐旁聽席上,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憐憫,注視著由他親手促成的“結局”。
法庭的喧囂與顧雪霏的絕望哭嚎仿佛被隔絕開來。
顧硯白微微垂下眼簾,避開了那令人不適的畫面。
他想,這場持續(xù)了太久的鬧劇,終于,要落幕了。
而顧家這艘破船,在失去了最后的掌舵人后,又將駛向何方?
他漠不關心。
***
在顧雪霏執(zhí)行槍決時,他正式繼承了養(yǎng)父顧鶴年所有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然而出乎意外的是,他只給自己留下了極其少的一筆錢,隨后,他用剩下的錢,擴建了深海孤兒院。
并且,將深海孤兒院更名為“七彩樂園”。
他也因此成為了“七彩樂園”的院長。
但很快,他便宣布,卸任院長的職位,將職位移交給陸婷。
因為,他曾答應過陸久,要和他一起,去看海。
當顧硯白敲門時,陸久正在浴室洗澡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聲音先是彬彬有禮的克制,隨后,越來越響,如暴擊的雨點。
“來了來了——誰啊,別敲了,再敲我都要沒錢換門了——”
陸久罵罵咧咧地光著身子趿拉著拖鞋前去開門,剛拉開門,正要罵人,就對上了淺笑吟吟的顧硯白。
“陸久——?。?!咱們去海邊玩吧?。?!”
顧硯白一個“鯉魚躍龍門”直接蹦到陸久身上,陸久被撞得一個趔趄,趕忙手忙腳亂地接住像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顧硯白,又氣又笑。
“我靠!顧硯白你發(fā)什么瘋!老子連衣服都還沒穿!”
溫熱的水珠從陸久未擦干的發(fā)梢滴落而下,沾濕了顧硯白的襯衫。
顧硯白卻毫不在意,雙腿緊緊環(huán)住陸久的腰,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星。
“我不管!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反悔??!說好了等我卸任后,咱倆就去看海的。今天我卸任了,我想看海,所以……”
顧硯白戳了戳陸久尚在淌水的胸肌,傲嬌道,“現(xiàn)在就出發(fā),去看海,看日出!”
“現(xiàn)在?凌晨三點?顧硯白我看你小子當真是瘋了。”
陸久試圖把這大型掛件從身上扒拉下來,奈何顧硯白纏得死緊,“而且我澡都還沒洗完!你先下來!”
“不下!”顧硯白耍賴,湊近陸久耳邊,壓低聲音帶著蠱惑,“再磨蹭太陽就出來了……還是說,你其實是想讓我?guī)湍阆??嗯,也不是不行……?
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,陸久的耳根瞬間紅了,他羞惱地用力把顧硯白扯下來-->>,徑自往浴室里走,“滾蛋!我自己來,你趕緊滾去收拾東西!”
顧硯白看著他通紅的耳朵和強裝鎮(zhèn)定地背影,得逞般地笑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