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硯白的聲音壓低,帶著一種現(xiàn)實的冷酷,“就得不斷證明你的‘價值’。餐補只是保證你餓不死的最低標準?!?
他拿起一個餐盤,對任九示意,“今天我先幫你墊上,你想試試什么?我建議先從能填飽肚子的開始,比如這個意面,雖然味道一般,但-->>好在分量還算實在?!?
任九看著那些陌生的食物名稱和令人心驚的價格,又看了看顧硯白平靜的臉,以及遠處五號那充滿鄙夷的目光,一種強烈的屈辱感和緊迫感頓時涌上心頭。
他明白了,在這所孤兒院,貧窮和無知本身就是一種原罪。
想要不被嘲笑,想要生存下去,他就必須盡快找到自己的價值,并讓它被認可。
他深吸一口氣,指向那份最便宜的番茄意面,“就這個吧,謝謝?!?
顧硯白點點頭,利落地幫他點了餐,刷了自己的卡。
端著餐盤回到座位時,任九感覺那些來自其他孩子的目光更加復(fù)雜了,有好奇,有審視,但更多的是一種基于“價值”的衡量。
他聽到他們在討論他身上的價值究竟是什么。
任九默默拿起叉子,卷起一口意面塞進嘴里。
味道有些寡淡,但確實能夠填飽肚子。
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他必須盡快適應(yīng)這里的規(guī)則,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。
否則,下一個被嘲笑、被欺凌、甚至被“淘汰”到樓下那些陰暗角落的,可能就是他自己。
在離開餐廳前,每個人的手上都被嬤嬤塞了一顆小小的糖果。
糖果看上去就是那種普通的果味硬糖,聞起來甜甜的,有點熟悉。
雙子星比他們率先吃完,十號依舊是面無表情地將糖果塞進嘴里,五號則似乎不太愛吃甜食,吃糖果時始終皺著眉頭,但在教養(yǎng)嬤嬤兇神惡煞的目光瞪視下最終還是不情不愿地丟進了嘴里。
他們排在隊伍的最末端。
任九不愛吃甜食,雖然內(nèi)心對于這種高級糖果有點好奇,但最終警惕還是高過了好奇。
在輪到他時,他試探著詢問道,“我不想吃,可以不吃嗎?”
教養(yǎng)嬤嬤望著任九,眼神凌厲,“不可以?!?
“那……那好吧。那,請問我可以要點水嗎?我真的不喜歡吃甜食,如果一定要吃下去的話,那我就喝點水,將它直接吞下去吧?!?
“多事?!?
教養(yǎng)嬤嬤雖然不耐煩,但還是揮了揮手讓下人為任九端來了水。
“啊……好燙!”
任九被開水燙得一激靈。
但是眼見教養(yǎng)嬤嬤的脾氣越來越差,任九不敢繼續(xù)挑戰(zhàn)教養(yǎng)嬤嬤的底線,于是先將糖果塞進嘴里,隨后,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燙一樣,直接灌下了大半杯。
“咳咳咳咳咳——”他被水燙得劇烈咳嗽起來,水杯再也拿不住,掉落在地,濺濕了兩人的褲腿。
“臭小子你是不是找死??!”教養(yǎng)嬤嬤氣得狠狠扇了任九一個耳光。
下一秒,在一陣電流聲中,廣播里響起了顧宏濟溫和卻不容置疑的聲音,清晰地傳遍了孤兒院的每一個角落。
“教養(yǎng)嬤嬤x0221,涉嫌違反《愛心孤兒院行為守則》第七條:不得對院內(nèi)兒童施加不必要的體罰。現(xiàn)處罰如下:扣除本月全部貢獻點,禁閉三日,以儆效尤?!?
廣播里的聲音頓了頓,語氣依舊平和,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“重申一遍,院內(nèi)所有孩子,都是我們寶貴的‘資產(chǎn)’。任何不當?shù)墓芙绦袨?,都是對孤兒院資源的損害。望諸位引以為戒?!?
廣播結(jié)束。
整個餐廳鴉雀無聲。
剛才還氣焰囂張的教養(yǎng)嬤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身體微微發(fā)抖。
她仔細看了眼任九的五官,后知后覺地驚呼一聲,隨即,主動后退幾步,再也不敢有絲毫動作。
其他孩子,包括五號和十號,都震驚地看著任九。
五號臉上的幸災(zāi)樂禍僵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忌憚。
“竟然僅僅只是因為被教養(yǎng)嬤嬤打了一巴掌,就讓教養(yǎng)嬤嬤受到了關(guān)三天禁閉的處罰?這個新來的九號,究竟是什么來頭?”
十號的目光第一次長久地落在九號的身上,看向任九的目光里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審視和探究。
“德智體美勞……會是‘美’嗎?”
顧硯白站在任九身邊,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,他輕輕拉了一下還有些發(fā)懵的任九,低聲道,“走吧。”
直到走出餐廳,任九還能感覺到背后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。
他摸了摸還有些火辣辣的臉頰,又想起剛才廣播里的內(nèi)容,心里五味雜陳。
顧宏濟這是在……保護他?還是僅僅在維護他作為“資產(chǎn)”的價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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