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
陳既明亦步亦趨地始終跟隨在顧硯白的身后，不像是昔日舊友重逢，倒像是顧硯白養(yǎng)的一條狗。

“兩位想喝什么？”

“一杯冰拿鐵，一杯馥芮白謝謝?！?

服務(wù)生離開后，顧硯白兩腿交疊，笑了笑。

“你知道我的喜好，你調(diào)查我？那天，我果然沒有感應(yīng)錯。那天晚上接走顧雪霏的人，是你，對不對？”

當(dāng)年的孤兒院里，有一對雙子星，他們之間雖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(guān)系，卻生得極為相似。

相似到有些時候，就連教養(yǎng)嬤嬤都會錯認(rèn)。

但是顧硯白卻一次-->>都沒有認(rèn)錯過。

拍賣會后，顧硯白曾找陳國斌調(diào)取過當(dāng)時酒店內(nèi)所有的監(jiān)控。

在監(jiān)控中，他看到一個男人出現(xiàn)在顧雪霏身邊，隨后，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洗手間，來到了簽到臺。

隨后，男人便主動離開，僅留下了顧雪霏一人進(jìn)入了會場。

盡管男人行事謹(jǐn)慎，攝像頭并未拍到過他的正臉，但是僅憑那個背影，顧硯白便以第一時間認(rèn)出，這個差點破壞了他計劃的男人便是陳既明。

可是，陳既明為什么要這么做？

他們之間并沒什么過節(jié)。

他為什么要出面干涉他的計劃？

大概是顧硯白的表情實在是看起來有些太過嚴(yán)肅，陳既明率先開口，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氛圍。

“我確實，已經(jīng)來濱海市有段時間了。只不過，我是跟著你來的。因為我想知道，你到底在做什么?！?

“做什么？這和你有關(guān)嗎？”

顧硯白抿了口剛端上來的馥芮白，被燙地輕輕“嘶”了一聲。

“服務(wù)生，給我上一杯冰水，快！”

陳既明見顧硯白吃痛，頓時眉頭緊皺，連忙高高揚(yáng)起手，招呼服務(wù)生。

印象里，陳既明從來都不是什么浮躁的性子，就算之前和顧硯白關(guān)系不錯，那也是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，什么時候變性了？

“快，將冰塊含在嘴里，不然等會兒舌頭會燙傷的?！?

陳既明一把奪過服務(wù)生手中的冰杯，站起身一把塞入了顧硯白的手中，冰杯凍得顧硯白狠狠一激靈，也讓他高速運(yùn)轉(zhuǎn)的大腦短暫地凍住，無法思考。

他覺得陳既明這個人現(xiàn)在變得很奇怪。

他有些無法看透他了。

顧硯白張開嘴，往口中塞了幾個冰塊，邊嚼邊含糊問道，“你這次主動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，究竟想搞什么鬼？破壞我的計劃于你而，并無益處。你又為什么要這么做？你在為誰賣命？”

“我爸？”

“當(dāng)然不是。”陳既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，“我和顧鶴年從來都不是一伙的。顧硯白，我只和你站在同一邊?！?

“騙鬼吶？你真當(dāng)我是傻的？”顧硯白白了陳既明一眼，狠狠吞下碎冰，總算感覺腦子里清涼通暢多了。

“說吧，你到底是為什么來的。又為什么要主動接近顧雪霏？”

“我沒有故意想要接近她，只是試探……”

陳既明推了推邊框眼鏡，抿了口咖啡，望著窗外，有些無奈地?fù)u了搖頭，“沒成想你姐姐果真是個花癡，隨隨便便就相信了我的謊話，還叫我學(xué)長。要我真是個壞的，那顧雪霏可真是死萬遍也不為過?！?

說這些話時，陳既明始終是笑著的。

就好像他對于自己無意間犯下的惡行絲毫不以為意，視人命如草芥。

是啊。顧硯白暗自感嘆道。

陳既明原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，他又在為此而感到遺憾些什么呢？

“你想接近顧雪霏。你知道我的計劃了？”

“嗯。老五都和我說了。老五說，顧雪霏就喜歡我這款的，讓我嘗試去接近顧雪霏，沒成想，竟然真的成了?！?

“剛才，我也在會場。硯白，你真是個天生的演員?！?

顧硯白冷哼一聲，沒有搭理他這句半開玩笑的話。

“現(xiàn)在，顧雪霏徹底孤立無援了。正是你趁虛而入的最好時機(jī)。陳既明，你可要想好了，復(fù)仇的這條路上，沒有人是雙手干凈的。當(dāng)年你為了擺脫麻煩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，現(xiàn)在卻為了我們幾個漏網(wǎng)之魚，雙手沾血，我真的很好奇，是什么改變了你的想法？”

空氣凝滯了片刻。

陳既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咖啡杯壁，鏡片后的目光垂落，像是在認(rèn)真斟酌詞句。

當(dāng)他再次抬眼時，那份慣常的從容褪去了些許，流露出一種近乎于笨拙的認(rèn)真。

“你問我改變想法的原因……”

他停頓了一下，聲音比剛才低了幾分，聲音溫淳如酒，“硯白，我這些年做的所有事，最終都指向同一個方向?！?

他沒有直接說出那個字，但目光如同無聲的潮水，將所有的未盡之全都融在了那道專注的凝視里。

那里有八年間未曾褪色的記憶，有幾欲拋下一切布局的決絕，更有此刻孤注一擲的坦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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