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想到陸久對自己的自我評價這么低,顧硯白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,趕緊慌忙解釋道。
“不是的,不是你想得那樣的!九哥,你很好。是我,全都是我的錯。是我的自以為是,讓你有了這樣消極的想法?!?
“我原本以為,只要將你藏在陰影底下,你就能平安無事?,F在想來,是我大錯特錯?!?
“畢竟太陽的軌道,生來就該與月亮的弧線彼此糾纏?!?
顧硯白笑了笑,伸手輕輕觸碰陸久的臉頰,溫柔道,“九哥,等這件事情過去,咱們一起去海邊吧。自從來了濱海市,我還沒好好看過海呢。”
“我們要一起看盡日出日落、潮漲潮汐?!?
“好?!标懢镁o緊擁抱著他的月亮,用力得就好像擁住了他的全世界。
***
顧硯白讓陸久先隱藏在人群中。
今天來參加顧鶴年追悼會的媒體記者特別多,將平時空無一人的殯儀館擠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。
其他廳門里門外無一例外全都充斥著死者家屬們的痛苦悲鳴。
然而百合廳卻格外熱鬧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宴會廳呢。
顧家人遲遲未到,耍大牌。
媒體記者們吵成一團,紛紛搶占前排想要拍攝到最高清的追悼會照片、視頻,好第一時間發(fā)布到網絡上博取流量。
顧鶴年的老友們則借此機會聚在一起分析最新的經濟局勢,趁機結交,洽談生意,談笑風生。
沒有人提起顧鶴年。
也沒有人看顧鶴年的遺照一眼。
就好像這個追悼會,有他沒他,其實根本沒啥區(qū)別。
顧硯白就這樣,雙手抱臂站在人群中,面無表情地安靜注視著這一切。
他覺得他沒有資格嘲笑顧鶴年。
畢竟在這個追悼會上,他和顧鶴年一樣,都是“透明人”。
直到電話鈴聲響起,看到來電顯示,顧硯白略一挑眉,出乎意料地接起了電話。
“喂,姐,找我有什么事?”
電話那頭,顧雪霏的聲音出奇的溫柔,和平時兇巴巴的樣子判若兩人,帶著明顯的討好之意。
“小弟,我們馬上就到了。你現在在哪里,路上還是已經到殯儀館了?”
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時候,顧雪霏才會勉強愿意低下她高高在上的頭顱,管自己叫“弟弟”。
顧硯白知道,這是“母親”孫衛(wèi)紅的意思。
在這個家,她最死要面子了。
顧硯白輕輕笑了,隨后,他淡然道,“已經在殯儀館了。”
“那好,等會兒我們的車停在停車場,你現在就來停車場接我們。等會兒我們一起挽著母親的手去百合廳。記住,面對母親要面帶微笑?!?
就算是求人,仍是命令似的語氣。
顧硯白聽后也不惱,很干脆地答應了下來。
畢竟做戲要做全套。
他向來都很有耐心的。
在仔細詢問過車輛型號和車牌號后,顧硯白逆著人群,拉低帽檐、低垂著頭快步往停車場走去。
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去停車場了。
然而兩次去停車場,他的心情卻大相徑庭。
在此過程中,沒人注意到他,除了潛伏在人群之中,始終密切關注著顧硯白一舉一動的陸久。
在經過陸久身邊時,他向陸久比了個手勢,示意對方稍安勿躁,他很快便會回來。
陸久雖然擔心,但害怕因此打亂對方的計劃,只好有些焦躁地停下腳步,按兵不動地繼續(xù)隱藏在人群中。
顧硯白離了人群后越走越快,很快便消失在陸久的視線中。
***
顧硯白離開后沒多久,很快,陳既明也匆匆趕來了。
作為死者家屬的男朋友,他自然也要參加自己早逝“伯父”的葬禮的,這一切再順理成章不過了。
更何況他還有個精心打造的“拜金鳳凰男”人設。
他剛到百合廳附近,就見到了正被幾個女生團團圍住肆意調侃,滿臉尷尬卻不敢輕易反抗的陸久。
他先是有些不厚道地暗自捂嘴偷樂了一會兒,隨后,他以有正事找陸久為由,成功將陸久帶了出來。
剛到空地,陸久就深深松了口氣。
他拍了拍陳既明的肩膀,感謝道,“這次多謝你了哥們兒。要不是你來了,我還不知道要被她們纏著盤問多久?!?
陳既明上下打量著陸久今日的裝扮,疑惑道。
“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過來的?怎么穿成這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