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向她看來的黎詩懷和王武，咽了口口水，什么都沒說。

這一次，顧雪霏沒有再拒絕顧硯白的好意，也不再板著臉，反而還沖顧硯白友善地笑了笑。

她謝著接過顧硯白遞來的紙巾，從隨身包中掏出鏡子，邊照鏡子邊小心擦拭有些花了的妝容。

還不忘抽空關(guān)切地詢問顧硯白微微紅腫的手背。

“不好意思啊硯白，剛才不小心傷到你了，沒事吧，痛不痛??？”

溫柔關(guān)切的樣子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。

“善變”，這是黎詩懷對顧雪霏的初印象。

然而，顧硯白卻像是早已習(xí)以為常一般，聞笑道，“沒事，不過是小傷。早就不痛了?！?

“那就好啊，那就好啊。”

在那之后，顧雪霏一直在和男友互發(fā)短信，顧硯白則望著窗外的蒙蒙細(xì)雨。

兩人之間再無交流。

對于顧硯白的初印象，黎詩懷卻有些捉摸不透。

“心思深沉”？“扮豬吃虎？”好像都不太準(zhǔn)確，而且缺少必要的證據(jù)。

又好比是……現(xiàn)在。

“阿姐，警察局到了，外面在下雨，地上滑，我扶你下來。”

“好?！?

又是弟弟顧硯白率先拉開車門下車，細(xì)心攙扶穿著15cm細(xì)高跟的姐姐。

這一次，顧雪霏高高興興地挽著顧硯白的胳膊，沒有表現(xiàn)出一點點抗拒和不耐煩的樣子。

態(tài)度的轉(zhuǎn)變會是因為方才顧硯白偷偷對顧雪霏說的那句話嗎？

那句話說的會是什么？

是收買，亦或是脅迫？

黎詩懷一邊思索一邊跟在姐弟倆身后邁入警局大門。

警局大廳，有一個身著旗袍，打扮得時髦洋氣的貴婦人正和警務(wù)人員情緒激動地抱怨著什么。

“安靜！”

黎詩懷皺緊眉頭大喊了一聲，貴婦人方才止住了自己滔滔不絕的大嗓門。

“黎隊！您可算回來了！”深受貴婦人騷擾的警務(wù)人員紛紛如看救星般看向黎詩懷。

“嘿！兇什么兇??！警察了不起嗎？沒人告訴過你們，我霧江孫衛(wèi)紅的名頭……”

貴婦人孫衛(wèi)紅的責(zé)罵聲在轉(zhuǎn)身的瞬間戛然而止。

她看到迎面走來的顧家姐弟倆，雙眼一亮。

孫衛(wèi)紅一邊腳踩細(xì)高跟小跑著緊緊摟住女兒，一邊向女兒大吐苦水，“小雪，小雪，你可算是來了……你不知道剛才我在派出所受了多少委屈，現(xiàn)在你爸不在了，沒人能再護(hù)著咱們娘倆了……”

孫衛(wèi)紅惡狠狠地瞪了警務(wù)人員和黎詩懷一眼，繼續(xù)旁若無人地大吼大叫道，“咱娘倆以后可要怎么活呀，指不定還要受多少委屈，遭多少罪，挨多少白眼呢嗚嗚嗚嗚嗚……”

“哎——你這人——”王武沖上去就要制止，卻被黎詩懷拉住手臂。

“王武，算了?！崩柙姂褯_王武搖了搖頭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我說，算了?！?

“那好吧?！蓖跷洳桓什辉傅仉p手抱臂，和黎詩懷一起沉默地看著孫衛(wèi)紅的獨角戲。

見母親哭，好不容易暫緩情緒的顧雪霏再也抑制不住，也跟著一起嚎啕大哭起來。

“媽媽——嗚嗚嗚嗚嗚，警察說爸爸死了，是不是真的？我不信，我不相信——”

顧雪霏哭著反擁住了孫衛(wèi)紅。

“哎喲，我的乖囡囡，快別哭了，心疼死娘了?！?

孫衛(wèi)紅愛憐地一下下輕輕拍打著顧雪霏的后背，以作安撫。

她的眼角余光無意間掃到一旁，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顧硯白。

空調(diào)的冷氣吹得她后頸發(fā)麻，像有人用刀尖輕輕抵在那里。

顧硯白安安靜靜坐在警察局的塑料椅上，膝蓋并攏，雙手乖巧地放在腿上。

警察給他倒了杯熱水，他低頭說謝謝。

纖長濃密的睫毛垂下來，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。

可她知道，那片陰影深處一定藏著冷笑。

他冷笑道：我看見了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孫衛(wèi)紅整個人好像突然受了刺激般，情緒激動地大喊道。

“肯定是顧硯白那個掃把星妨死了你爸！”

孫衛(wèi)紅激動地指向顧硯白，整個人因為激動而渾身劇烈震顫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