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于逍:“……”
他認命地掏出手機,聯系人來善后。
醫(yī)生給陶柚輸了點生理鹽水和葡萄糖,裴于逍陪他吊完水,帶他一起回家。
車上,陶柚趴在窗邊望著路邊飛逝的樹木,轉頭戳了戳裴于逍的胳膊:“我不用去警局嗎?”
裴于逍挑眉:“怎么,你還想去吃口茶?”
“?!碧砧置蛄嗣虼剑骸拔抑皇怯X得他們肯定會報警,那兩口子可難纏,可會演戲了!”
“這些你不用管了,”裴于逍淡淡道:“你只負責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用休息啊,”陶柚低頭檢查了下自己:“我現在挺好的?!?
裴于逍依在他臉上打量片刻,陶柚精神看著不錯,有種腎上腺素過度分泌還沒消散的勁頭,但臉色其實算不上好。
畢竟是感冒沒好又淋了一場大雨。
“嗯,”裴于逍嘆了聲:“吹牛之前先照照鏡子吧?!?
陶柚:“……”
“房子你沒賣吧?”裴于逍又問。
陶柚搖頭。
他要是那么爽快就賣了,至于有這種糾紛嗎。
“那就好,”裴于逍仿佛刮目相看:“還挺聰明……聽說你說什么都不肯賣,為什么?”
“還能有什么為什么,”陶柚低頭搓搓手指:“就是覺得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事發(fā)生在我身上?!?
這話說得挺自暴自棄的,陶柚好像總愛時不時傷春悲秋一下。
可分明他這種咋咋呼呼的性格,如果不是被包容著溺愛著長大,是不可能有的。
裴于逍皺了皺眉,“你怎么不能想想,那是因為有更好的事要降臨在你身上了?”
陶柚倏而抬起頭。
裴于逍平靜道:“你們那一片要拆遷了?!?
“……?”
“如果不要房子的話,”裴于逍大概比了個數字:“你應該會到手一筆不小的資金。”
陶柚:“?。。 阍趺粗??!”
他激動得都喊出了聲。
裴于逍給他遞了瓶水:“冷靜點。從我爸那兒聽來的,文件其實還沒有正式下來,但沒跑了,那對夫妻大概也是聽到了風聲吧。”
他淡淡地說完,一轉頭,發(fā)現陶柚已經在座椅上扭成了麻花。
“天??!”陶柚不可置信地抓著自己的頭發(fā):“這么說,我要變成小富豪了?啊啊啊我有錢了?。。 ?
他邊扭邊掏出手機,開始加加減減計劃那筆錢該怎么花。
裴于逍:“……”
他一不發(fā)移開視線,沒眼看似的閉了閉眼。
上輩子其實也有這么件事。
只是過去太久,那點錢裴于逍也從來沒放進過眼里,這一世居然沒太想起來,還是偶然聽到父親提起才喚起了一點印象。
也可能是這輩子過得太舒心的原因吧。
不過他印象中,這一筆前,是上輩子的陶柚人生的轉折點。
就是因為有了這樣一個,陶柚開始一步步豐滿自己的羽翼,期間裴于逍父親還在投資上給過他不少指點與幫助。
誰能想到到頭來卻是養(yǎng)虎為患呢?
當陶柚的能力終于可以和裴家抗衡時,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毀掉裴家,毀掉裴于逍,毀掉他所有的家人。
狠毒且不擇手段的人,永遠不會放棄任何一點摧毀美好的可能,他們要的就是世界同他一樣黑暗。
裴于逍其實已經很久沒去想上輩子的事了,如果不是情非得已,他也想當個簡簡單單的人,過簡簡單單的一生。
可這一瞬間,上輩子的畫面又開始在腦海里回放,父親是怎樣絕望自殺的,母親又是怎樣困在熊熊的火海里走不出來的……
一切都歷歷在目。
裴于逍緩緩呼出一口氣,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收緊,關節(jié)骨骼隨青筋一道凸起。
狠毒且不擇手段的人是這樣的。
他偏過頭,狠毒且不擇手段的人……
狠毒且不擇手段的人盯著手機,嘴角抿出認真的梨渦,在備忘錄上寫下一長串清單——
第一條是還裴于逍手術費。
最后一條是超大手筆地把每月開銷增加兩百,用以購買校門口的芒果豬蛋糕。
打完這一行字,陶柚甚至幸福得將手機抱進懷里晃了晃,然后才掏出來打上一個省略號。
未完待續(xù),想到再加。
他眼睛亮得驚人,好像那個全是糖精味的蛋糕是多么了不起的東西,只要幻想著每天吃一口,臉-->>都幸福得昏過去。
狠毒且不擇手段的人……
裴于逍長長嘆了一口氣,一難盡地扭開了頭,用力按了按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