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還在滴滴答答響著,倆話癆室友源源不斷輸送關心,陶柚悄悄咪咪拿起了手機。
下一秒手里一空。
裴于逍徑直抽走,按下語音鍵:“劉東,告訴趙希,陶柚跟你們說晚安?!?
寢室里,劉東床上,大聲外放。
趙希和他面面相覷。
“柚兒心里真是有我們,”趙希感嘆,“自己說不出話,讓裴總代勞也要和我們道晚安。”
“是啊,”劉東四十五度仰起頭:“明明也才認識不久,他真是個暖男。”
消息發(fā)送成功,暖男面無表情摁滅屏幕。
他手機放回床頭的柜子上,一不發(fā)去拉簾子。
誒等等!
衣角被人揪住,陶柚眼巴巴仰著臉。
醫(yī)務室里兩張病床分別都用簾子圍了以來,拉上后就是一個單獨的私人空間。
簾子很新,是粉色的,比起學校的醫(yī)務室,更像婦產(chǎn)科,充沛的暖光下,陶柚的臉蛋也被映成了粉色。
一屋子粉色,粉得裴于逍眼花。
“怎么?”他聲音輕了些。
“為什么要拉簾子?”陶柚歪頭:“你不想看見我的臉嗎?”
“……”
什么茶里茶氣的發(fā)。
裴于逍正直地:“隔絕一下環(huán)境,有利于我們雙方擁有更好的睡眠,你在宿舍不也有床簾嗎?”
“可是我出不了聲?!碧砧种钢约旱暮韲担骸叭绻倏床灰?,都沒辦法叫你。”
“你可以敲床,或者直接用手機。”
陶柚:“qaq..”
裴于逍:“……好吧。”
他松手,任由兩床之間的簾子被拉到一半,躺回自己床上。
陶柚上半身都露了出來,裴于逍略一偏頭就能看到他又燦爛了的臉,他默不作聲,卻覺得這輩子的氣都快在今天嘆完了。
大約是凝視的目光太明顯,陶柚直接翻了個身,側躺著和他對視,眼眸水盈盈的含著笑,亮若繁星。
裴于逍驀然恍惚一瞬。
他不記得自己在這張臉上看過這種眼神。
“你壓住手臂了,”他說:“這樣也會回血。”
陶柚連忙不笑了,小心地托著手臂平躺回去。
裴于逍垂下眼簾,直到那樣陌生卻令人震動的眼神消失于視野中,他熄滅了醫(yī)務室的燈。
“睡吧,很晚了?!?
·
陶柚燒了一晚上,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退了下去。
怕吵醒他,裴于逍特地沒有開燈,摸黑去叫醫(yī)生。
醫(yī)生還在值班室里打呼嚕,醒來時七葷八素的,朝裴于逍擺手:“馬上,馬上,我穿個衣服就來……”
裴于逍便回去看了看陶柚的情況,第二瓶藥水就快輸完了,還剩了點底。
他把點滴停下來,剛松手,床上的人就動了動,睜眼時眼神清明。
裴于逍有些驚訝:“醒這么早?”
陶柚抿唇微笑。
其實是根本沒怎么睡著,中途裴于逍來摸他腦袋,找醫(yī)生換藥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,所以現(xiàn)在頭還是很昏。
“我是不是還在燒?”他眼里閃著希望。
如果還在燒,就有非常正當?shù)恼埣倮碛?,誰想上早八啊,又沒瘋。
“沒有。”
雖然半小時前才測過體溫,裴于逍還是先敬業(yè)地摸了摸陶柚的額頭,才告訴他:“恭喜你,你退燒了?!?
陶柚絕望閉眼:“喜從何來???”
“從你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小伙子而來?!?
陶柚:“……咳?!?
他虛弱地捂住胸口:“你看我生龍嗎?活虎嗎?”
裴于逍單手撐著床,維持探體溫的姿勢,仔細瞅著陶柚,唇角浮現(xiàn)淺淺的弧度:“我看你真的很不喜歡學習?!?
話音落下,裴于逍含笑的神情不變,陶柚卻微微頓住。
他被裴于逍盯得有些發(fā)毛,琢磨自己是不是又ooc了。
按照反派堅韌不拔的人設,他應該是全身心熱愛學習,恨不得一天學48小時改變命運的人,只可惜最后路走劈叉了。
陶柚:“……”
呆了幾秒,他坐起來了——堅韌地,拒絕攙扶地坐了起來。
裴于逍眼睜睜看著陶柚突然文靜,挺直的脊背孤傲倔強,細白伶仃的手指撐著床鋪,垂眸時側臉清冷。
然而燒了一晚上的眼神還是呆的。
裴于逍思忖片刻,抬手扶了下他的后背,這人立刻就順桿子倚上來了,靠在他臂彎里雙眼犯迷糊。
前前后-->>后清冷了不到一秒,骨氣和骨頭是都沒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