捕食者正弓起腰腹,蓄勢待發(fā),找準(zhǔn)時機給獵物致命一擊,而他此時已然成了“獵物”。
腦中閃過這個錯覺的同時,他的手臂浮現(xiàn)出一層雞皮疙瘩,饒是如此,他也不至于亂了陣腳直接供出罪行。
他了解他那小侄子,如果真有證據(jù),恐怕現(xiàn)在等著他的就不是眼前這兩人的步步緊逼和試探了。
在證據(jù)確鑿前他依舊咬死不認(rèn),只把矛頭往另一個方向扯。
他卯足了一股力用力掙脫,雖沒有成功卻引得幾人的目光凝視在他身上。
“沒有抓到你們又怎樣!你們以為今天在這里就能殺了我嗎?我早前就通知宴會上的人如果我沒有按時出席就直接報警,你們也不想這時候惹上官司吧?”
陸潯也笑了,余光掃過頂板角落間的監(jiān)控,繃起的嘴角也放松勾起一抹弧度。
“從頭到尾有人說過你和車禍有關(guān)嗎?我一直敬您是長輩,您這樣抓狂,真的很不正常啊,沈、伯、父?!?
他拉長語調(diào):“難道——是做賊心虛?”
沈起昭噎住。
“而且,您也沒有證據(jù)指認(rèn)是我們懷疑你,目前看來,是您誹謗我們呢?!?
這小白蓮的語氣,沈起昭哪里見過這種陣仗:“你他媽!”
陸潯無辜地抬手指了指監(jiān)控的方向。
目光觸及沈起昭身后兩人的強制動作,他緩緩蜷縮起食指。
“好歹是親弟弟的死,不管是查清兇手還是洗清您的冤屈,您難道不想要一個好名聲?還是說,心虛?所以回避。”
沈起昭氣惱,口不擇叫罵道。
“信口雌黃!你站在什么立場上質(zhì)問我?你不會還以為你是陸家的少爺吧!沈云謙呢,他不敢出來就派你們兩條瘋狗到處瘋咬嗎!他到底給了你們什么好處,讓你們這么為他賣命?!”
“你!”陸潯也被攔住動作,垂眼看向身前橫擋的手臂。
他緊皺的眉心松開,順著手臂看向蘇濯,眉尾不經(jīng)意一揚。
他這是被攔住了?可分明前不久正要沖動行事的是對方吧。
蘇濯沒有生氣的樣子,面對沈起昭的惱羞成怒反而異常冷靜,道:“你不用激怒我們轉(zhuǎn)移話題。究竟是他信口雌黃,還是你陰險狡詐想必你自己更清楚?!?
“與其在這維護(hù)你背后的人。不如想想如果你老婆知道你做過對不起她的事?!?
蘇濯話到這一頓,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沈起昭蒼白的臉,道:“會不會氣得”
說到這里,他頓了下,嗓音放輕,語氣森然:“恨不得殺、了、你。”
聞,陸潯也微不可察蹙了蹙眉。
沈起昭卻一反平靜,他目眥盡裂,仿若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一舉撕開袒露人前。
他的臉霎時間白得嚇人:“你他媽的,胡說什么!”
似乎只要蓋過蘇濯的聲音就能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幻聽一般。
來壓下心底那曠別已久卷土重來的滅頂恐慌。
他未經(jīng)思考,這一句用盡全力吼出來的剎那便后悔了。
“如果余姚知道丈夫移情別戀在先,替換自己與情人的孩子在后,今天這宴會能辦下去么?你最看中的臉面還能保住嗎?”
蘇濯在沈起昭滿目驚恐中將一張張文件和照片展現(xiàn)在眾人眼前。
“你真覺得你算無遺漏就可以瞞天過海?”
二十年前,沈起昭還只是普通職員,被總經(jīng)理余梁的獨女看上,和余姚結(jié)婚順理成章得到晉升。
嘗到錢利的滋味就開始不滿現(xiàn)狀,與他自以為少時情深不得已分開的初戀白月光重新搞在了一起。
而后,正值中年的余梁死于心梗,沈起昭接管余家家產(chǎn),貪心不足欠下巨額債務(wù),變賣家產(chǎn)也換不上。
那之后,不乏有人說余梁的死是不是和沈起昭有關(guān)。
蘇濯這沒頭沒尾的一句,沈起昭自然而然就聯(lián)想到這點。
因為離得遠(yuǎn)他根本沒看清文件上是什么內(nèi)容,不過聽蘇濯這話里的意思他大概已經(jīng)明白了。
到底是老狐貍哪能真被兩個黃毛小子三兩語嚇唬住。
沈起昭兀自松了口氣,還以為他這侄子真的變聰明了,沒想到只是因為一件小事這么興師動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