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云汀只留一顆腦袋在外面,眼睛里的光閃了閃,“住到……過年?!?
楚燼氣結(jié),梳理頭發(fā)的手微微一頓,“胡鬧,你這身子骨自己沒點數(shù)嗎?養(yǎng)在蘇府那個金窩窩里,都三天兩頭的生病?!?
他環(huán)顧四周,墻上斑駁的霉點,“住在這么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,明年開春還抽得出嫩芽嗎?”
蘇云汀卻渾然不在意,他用臉頰蹭了蹭楚燼溫?zé)岬氖?,好似一只慵懶的貓,“此處甚好,清靜。”
“休想?!背a低斥,“你在牢里,朕若是想了,難道還要次次來牢里與你偷情不成?”
蘇云汀聞嗤笑一聲,“這樣才刺激?!?
“三日,”楚燼拿他沒辦法,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,“朕最多給你三日的時間胡鬧,之后,乖乖跟朕回宮。”
“三日不行?!碧K云汀輕輕搖頭。
“為何不行?”
“我不想見楊家、姜家的那幾個家伙,”蘇云汀擺擺手。蘇云汀蹙起眉,語氣中藏著得逞后的功與名,“三恩九扣的,聽著都受不了?!?
楚燼略略思考了一下,“那朕早早將他們打發(fā)了?!?
蘇云汀微點點頭,又問:“蘇府,還好嗎?”
“恩,”楚燼頷首,“你家晏兒不錯,最開始還有一些不安分的聲音,都被他硬生生按下了。”
楚燼回憶了下,不禁笑了,“有點像年輕的你。”
“我現(xiàn)在也年輕。”蘇云汀不服氣地挑眉。
“是么?”楚燼低笑,指尖劃過他的下頜,“既然年輕,為何這么早就想告老呢?”
“胡說,只是退位讓賢?!?
“哦——”楚燼故意拖長了語調(diào),故作恍然,“原來,蘇卿不賢?!?
蘇云汀在被子里輕踹了楚燼一腳,“晏兒不錯,我既然下了牢,正好把蘇家家主的位置,給了晏兒吧?!?
“若他不肯接呢?”
蘇云汀撇了撇嘴,“那我就不出去了?!碧K云汀別過臉,只露出半截微白的耳尖。
楚燼伸出一根手指,在蘇云汀腦門上點了點,“三歲稚童都沒你耍賴。”
蘇云汀撇了撇嘴,半分氣度也沒有,回懟道:“我瞧著陛下是傀儡皇帝沒當(dāng)夠,壓在臣下面習(xí)慣了?!?
話音未落,楚燼猛地欺身而上,“蘇卿若是記不清誰在上上面,朕不介意再讓你體會體會?!?
“陛下才幼稚,”蘇云汀伸出一根手指,小心翼翼地抵在楚燼的胸膛上,將人往外面推了推,“臣在說朝堂事,陛下卻說床笫之事?!?
楚燼不答,只抵住他的唇瓣廝磨。
待懷中的人化作春水,才抱著蘇云汀一起擠在小床上,抬頭便能看到牢房頂因長期潮濕而生出的苔蘚,悠悠道:“朕還是找個理由,將你接到寢宮入住吧?!?
“哪有罪臣住皇帝寢宮的?”
楚燼瞇起眼睛笑了,“禁臠,蘇卿可愿意?”
“臣的名聲早已壞透了,倒是陛下……”
“叫聲楚哥哥,”楚燼在被子下,牽起蘇云汀的右手,“朕陪你一起壞?!?
蘇云汀緊閉著嘴,不肯出聲,楚燼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,“你不叫也無妨,朕這輩子橫豎都要陪你一起壞到底?!?
“睡吧?!?
蘇云汀的確已經(jīng)很累了,沒用多久,耳邊就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,楚燼則睜著眼睛,一直沒有睡意。
他回憶起很多。
比如年少時的第一次相見,蘇云汀的眼睛里還有光。
比如蘇夫子離世,他母妃離世,他們漸行漸遠(yuǎn)。
比如蘇云汀逼著他登基時,他將蘇云汀困在寢殿,狠狠折騰了一宿。
蘇云汀后來和他說了什么?
他說:他們就是這樣,互相糾纏,不死不休。
楚燼彎起唇角笑了,甚好。
……
沒過兩日,楚燼果然出必行。
一頂明黃色的軟轎大搖大擺地停在牢門口,眾目睽睽將蘇云汀接出來,一路抬至帝王的寢殿。
這般明目張膽,霎時在朝野掀起軒然大波。
蘇云汀畢竟是個階下囚,別人再如何議論,橫豎不過背地里咒罵幾句“禍國妖孽”,總歸沒人能舞到楚燼的寢宮里來罵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