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清君側(cè),還不是只為自己手中的權(quán)利?!?
“蘇相縱有千般不是,可至少這些年來,京城總歸是太平的?!?
“誰說不是呢,狗拿耗子,多管閑事?!?
流如風(fēng),輕易地鉆入每個人心間。
蘇云汀耳聰目明,一路行來都聽在耳朵里,他臉上沒有什么得意的神色,反而掠過一絲極淡的,近乎悲憫的嘲諷:果然,百姓愚鈍。
這并非居高臨下的鄙夷,而是一種自我解脫。
蘇云汀似乎突然就沒那么恨了,那些甚至連大字都不認(rèn)識一個的百姓,叫他們?nèi)绾畏值们逅赣H的品性?又如何分得清楚鄭家的品性?
他們腦子里的那些是是非非,不過都是上位者動動手腕,便能輕易扭轉(zhuǎn)的罷了。
執(zhí)念起,執(zhí)念落,皆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。
蘇云汀緩緩站在高墻之上,素色的大氅在風(fēng)中飛揚,俯瞰著城下的三十萬大軍,唇邊始終凝著一抹冰封的笑意。
在無數(shù)雙眼睛的注視下,他緩緩抬起右手——
“開!城!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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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說:感覺快要寫完了呢[害羞][害羞]
第59章
沉重的城門在吱呀聲中,
緩緩洞開。
霎時間,城外混著鐵銹與血腥的氣味,順著寒風(fēng)猛地灌進(jìn)來。
門后的守軍們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刀,
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,做好了北境軍肉搏的準(zhǔn)備。
老狐貍鄭懷仁卻輕輕抬起右手,一道命令無聲地傳遍北境軍,
原本山呼海嘯般的攻勢,霎那間戛然而止。
前一刻還還殺聲震天,突然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突然的轉(zhuǎn)換,讓城上城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鄭懷仁緩緩仰起頭,
目光越過三軍,
與城樓上的蘇云汀對視一眼,
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聲音不高,卻帶著久經(jīng)沙場的壓迫感,清晰地傳上城樓:“蘇云汀,
你膽量不小啊!竟然敢跟我唱空城計?
蘇云汀一襲青衣,立于墻垛之后,聞唇角微揚,
仿佛只是在與老友寒暄,“鄭將軍誤會了,既是戍邊的北境軍歸朝,哪有讓將軍‘敲’門的道理?”
蘇云汀故意將“敲”字咬得極重,
仿佛剛才并不是在“攻”城,只是敲門。
鄭懷仁卻不接著他的話,自顧自地往下說,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:“就算孫成的防軍埋伏在城中,
也不過五萬人馬,如何能與我北境三十萬雄獅相抗衡?”
他冷笑一聲,目光如刀:“你們這招空城計,只學(xué)會了裝腔作勢,實則……不自量力?!?
蘇云汀臉上不見絲毫怒意,反而淡然一笑,“哦?既然如此,那將軍為何……還不敢進(jìn)城呢?”
“本將軍是接到陛下求援的密信,特攜三十萬北境軍清君側(cè),匡扶社稷!”鄭懷仁聲如洪鐘,將“大義”的名分高高舉起。
蘇云汀青衫臨風(fēng),“陛下現(xiàn)下就在此處,”他側(cè)身讓出半步,“不妨問問陛下?”
楚燼明黃色的龍袍在風(fēng)中翻飛,他不比蘇云汀的沉靜如水,他那雙鳳眸冰寒徹骨,仿佛從骨子里便帶來的威嚴(yán),讓人忍不住就想頂禮膜拜。
他緩緩抬起眼瞼,目光自上而下睥睨著城下的士兵。
“朕,安好?!?
被楚燼目光掃過的士兵,不由自主地垂下頭顱,仿佛多看一眼,都是對天威的褻瀆。
楚燼聲如洪鐘,穿透城下,“從不曾寫什么求援的密信?!?
鄭懷仁握韁的手青筋暴起,他征戰(zhàn)沙場二十余載,豈是能當(dāng)猴子戲耍之人?
他當(dāng)初楚燼的密信時,便知道這其中必然有炸,但北境糧草斷絕已至生死邊緣,京城又傳來鄭懷遠(yuǎn)下獄的消息,天時地利皆在掌中,即便沒有那封密信,他也定要揮師南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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