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懷遠(yuǎn)久在牢里,不知道外面的事兒。
不過也料想得到,蘇云汀將鄭家全抓了下獄,鄭懷仁不可能坐視不理,必定會率軍逼迫京城。
鄭懷遠(yuǎn)神色慢慢恢-->>復(fù)高傲,將信將疑道:“你識相點,最好放了老夫,老夫還可叫二弟輕……”
“父親!”
一陣雜亂的腳步聲,由牢獄深處傳來。
鄭懷遠(yuǎn)的聲音戛然而止,目光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,只見兩名黑衣侍衛(wèi)押著一個身著素衣,鬢發(fā)未亂的鄭沅茵前來。
鄭沅茵臉色慘白,眼中含淚。
離著老遠(yuǎn),就看見牢內(nèi)形容枯槁的父親,更是哭的梨花帶雨。
鄭懷遠(yuǎn)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鄭沅茵,并未露出多少不忍的神情,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,保都保不住,哪還管的了兒女?
只是目光鎖著蘇云汀,咬牙切齒,“蘇云汀,你抓了老夫的女兒,就打算逼著老夫就范?是不是太小看老夫了?”
“鄭大人此差矣,怎么能說是抓呢?”蘇云汀語氣溫和,像是在閑話家常,“本相只是想請令嬡去府上小住幾日,至于她是安然歸家,還是……”
蘇云汀朝著外頭招招手,立馬有獄卒上前,將牢籠敞開,又解開了鄭懷遠(yuǎn)手上的鐐銬。
“還是被縛于城頭,祭我軍旗?!碧K云汀側(cè)身讓開一條路,一字一頓道:“全系在鄭大人一念之間。”
鄭懷遠(yuǎn)看了眼敞開的牢門,皺眉問道:“你要放我走?”
“鄭二將軍忠勇可嘉,為救鄭家揮師京城,其情可憫,但用錯了方式,”蘇云汀輕輕搖了搖頭,繼續(xù)道:“本相憐惜將士的性命,不忍見兵戈城下,百姓受苦,還望鄭大人好勸誡。”
鄭懷遠(yuǎn)往前邁了一步,見蘇云汀未攔著他。
他回身撇了一眼鄭沅茵,知道蘇云汀是將女兒壓在了手上做了質(zhì)子。
“父、父親……”
“本相相信鄭大人,會做出正確的判斷?!碧K云汀刻意放慢語速,“只要鄭二將軍,即刻退兵,兵戈可止,鄭家忠誠可表,令嬡自然平安歸家,鄭家之事從此再無人提及,我蘇家依然以鄭家馬首是瞻?!?
蘇云汀說的輕巧,事情已經(jīng)發(fā)展到如此地步,怎么可能是一句話便能善終的?
只是,鄭懷遠(yuǎn)如今在蘇云汀手中,人為刀俎,他為魚肉,自然不會貿(mào)然去頂撞蘇云汀,只雙手微微抱拳,卻好似連抬手抱拳這一動作,都有氣無力的。
“但,如果……”蘇云汀的聲音驟然轉(zhuǎn)冷,如冰錐般直刺進(jìn)鄭懷遠(yuǎn)的心臟,“若是鄭大人耍什么花樣,那么兩軍對戰(zhàn)之日,便是令嬡血祭戰(zhàn)旗之時,本相會用你鄭家女兒的血,來壯我軍威,穩(wěn)我民心?!?
蘇云汀向前一步,輕輕拍了拍鄭懷遠(yuǎn)的肩膀,“鄭大人,是戰(zhàn)是和,是存是亡,這選擇,本相就交到你手中了?!?
鄭懷遠(yuǎn)明白,想讓蘇云汀全然信任他,放他走,就要做出些愛女心切的模樣來,連忙抬手抿了下不存在的眼淚,佯裝渾身劇震,淚眼婆娑地看著女兒,從嗓子里擠出幾句心疼,“蘇相開恩,老夫必定會好勸著二哥,求您……放過小女……”
說著,沿著冰冷的柵欄緩緩滑跪在地,額頭抵著污穢的地面,老淚縱橫。
蘇云汀看著眨眼就蒼老的鄭懷遠(yuǎn),臉上無喜也無悲。
“很好。”蘇云汀淡淡開口,仿佛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給鄭大人更衣,送他出城?!?
“父親……”鄭沅茵突然開口。
鄭懷遠(yuǎn)腳步一頓,像是才想起這個女兒,回身摸了摸她的發(fā)頂,“乖乖在蘇府等著爹回來?!?
鄭沅茵下意識抓著父親的衣袖,想說什么,又怕給父親添亂,憋著又咽了回去。
“蘇相既然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了,”鄭懷遠(yuǎn)掃了一眼蘇云汀,道:“便不會虧待于你?!?
似乎是覺得語氣太過生硬,補了一句,“聽話?!?
說罷,鄭懷遠(yuǎn)不再多看她一眼。
轉(zhuǎn)身快步朝獄門外走去,仿佛走慢了就甩不掉身后的累贅般。
鄭沅茵望著父親的背影,說不出心底的失落。
“走吧?!碧K云汀輕聲道。
鄭沅茵下意識攥緊臟兮兮的衣擺,她最后一眼看向空蕩蕩的牢籠盡頭。
“你當(dāng)真放我父親走?”
“放?!碧K云汀淡然一笑,“為什么不放?”
語畢,蘇云汀不再多看鄭沅茵一眼,率先離去。
楊三站在身后,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,“還請鄭姑娘到蘇府委屈幾日。”
此一局,蘇云汀沒太多時間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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