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母除夕安康,陛下除夕安康。”
鄭太后高興,連忙招呼著上來,“沅茵快上來,來哀家這里坐著,哀家也是許久沒瞧見你了?!?
聽到這個名字,蘇云汀喝到肚子里酒瞬間醒了大半。
他抬頭看了眼鄭沅茵,只見她出落的大方,舉手投足之間,很有世家大族的幾分風采。
鄭太后拉著鄭沅茵的手,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,和顏悅色道:“沅茵也出落成大閨女了,過了年也有十五了吧?”
鄭沅茵嬌俏著點頭。
楚燼登時就明白了,叫他們來的用意在這兒呢。
不過是想提前讓所有人都見見,就算沒了鄭沅芷,他們還有鄭沅茵,鄭家便是要穩(wěn)穩(wěn)地當這后宮之主。
叫那些有心之人,都瞧眼熱,卻不得不打碎了妄念往肚子里吞。
楚燼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蘇云汀,蘇云汀也正巧在看他,二人目光短暫相接,從他淡-->>然的目光中,楚燼就知道他又要讓步了。
若說趙玦救過他的命,那鄭家就是拿捏了他的七寸,毫無底線地縱容。
楚燼是沒辦法,強行被蘇云汀架在了傀儡皇帝的位置上,而現(xiàn)在蘇云汀,卻是心甘情愿地將自己擺在傀儡的位置上。
好似是要叫所有人都知道,他!是鄭家的傀儡。
可是,為什么呢?
分明,錢和糧都在蘇云汀手上,鄭家卻只有兵權,兵馬欲動,糧草先行,被拿捏七寸的,不該是鄭家嗎?
鄭太后與鄭沅茵敘了一會兒的話,轉過頭笑盈盈地看著楚燼,如孩童般拉過他的手,“快來見過你皇帝表哥?!?
鄭沅茵連忙起身又行禮,“陛下,新年萬安?!?
“表妹不必多禮?!?
楚燼伸手去扶鄭沅茵,她卻似腳下一被什么東西絆倒般,平地摔了個跟頭,而這跟頭又好巧不巧地往楚燼懷里倒。
楚燼身手本就不錯,想要躲還是躲的開的,只是他若躲了,這小丫頭的腦袋可真就要撞在桌角上了。
不過就是個小丫頭,權當是抱了抱小輩罷了,楚燼托著雙臂將人扶起來,“小心?!?
待鄭沅茵抬頭,楚燼這才看清這一張小臉,臉頰還未脫稚氣,分明還是一副稚嫩孩童的模樣。
這么一個半大的孩子,便被這些人拉到御前來爭寵了。
“多、多謝,表哥?!睅讉€字說得鄭沅茵臉都紅了。
鄭太后拉過鄭沅茵,“毛毛躁躁的,成什么樣子?!彪m嘴上訓斥,眼睛里卻透著光,仿佛在說“孺子可教”。
鄭沅茵被訓斥了一頓,低著頭小心認錯,復又被鄭太后拉回到身邊坐著。
她輕輕撫著鄭沅茵的手,“哀家,想將沅茵丫頭接到宮里來教養(yǎng)著,也好陪哀家做個伴?!?
楚燼單手持著酒杯,忽地一頓。
沅茵這孩子,只教了一日便已經會平地摔跟頭了,若是放在鄭太后身邊時時教養(yǎng)著,那還不教出個狐媚性子?
他倒不是說狐媚不好,像蘇云汀這般也叫狐媚。
但卻是截然不同的,蘇云汀有自己的思想和原則,并不是一個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,但女子若置于這深宮之中,便是全然倚仗著男子。
爭的是寵愛,學的是取悅男子。
便不該有女子這樣活著,何況還是個半大的丫頭,學這個也太早了吧?
楚燼落下手中的酒杯,忽笑道:“母后有心教導自然是好的,只是沅茵妹妹母親尚在,只怕是要舍不得她離了身去?!?
“早晚也是要留在宮里的,不過是早了一年罷了。”鄭太后道:“再說,哀家也沒拘著她,還不是她想出宮便出宮。”
這話,幾乎是挑明了說,鄭沅茵要接了這后宮之主的位置了。
雖然在春獵時,是楚燼提議要等鄭沅茵長大,但實際上,這事兒從沒拿到朝上討論過,蘇家、趙家,甚至是刑部方家,都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。
如今,鄭家不過是在北境打了幾場勝仗,便強硬地將此事揭到臺面上說。
若是蘇云汀反對,只要他反對,此事便還有轉圜的余地。
楚燼抬眼看蘇云汀,只見他依舊淡淡地,仿佛此事與他無半分干系,他今夜不過就是賞個臉面,當了一回鼓掌陪場子的看客罷了。
楚燼越看他越不順眼,眼睛射出銳利的光,道:“既是教養(yǎng),一個也是教,多幾個也是教,不如在宮中設個女子學堂,叫蘇云晴和趙家方家的姑娘都過來,宮里也熱鬧熱鬧。”
鄭太后臉上登時變了顏色。
她便是要叫鄭沅茵比別家特殊,不同于外面那些個丫頭。
“皇帝胡鬧?!编嵦蟛粣偟溃骸皩m中豈是閑人隨處走動的地方,哀家是想要熱鬧,卻不想要這宮里烏煙瘴氣的?!?
楚燼沒有看鄭太后,他直盯著蘇云汀。
只要他點頭,點點頭,就可以輕易將此事揭過。
半晌,楚燼都不見蘇云汀有什么動作,只好清了清嗓子主動點名道:“蘇相,以為如何?”
蘇云汀唇瓣輕輕抿了一口薄酒,臉色緋紅,抬起的眉目卻始終古井無波,“臣以為……”
“不妥!”
蘇云汀的話擲地有聲,“太后娘娘說的對,宮中本就不該是隨意進出的地兒,設女子學堂不妥?!?
楚燼上牙咬著下牙,滿臉憤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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