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晏對著他做個(gè)了鬼臉，依然還是個(gè)孩子心性。

楚燼將剩余的小紅包交給小裴，叫他給蘇府上下都分下去，小裴應(yīng)聲就要走，卻被楚燼喚住，“這個(gè)，給你的?！背a晃了晃手中的大紅包。

小裴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，“給、給奴才的？”

楚燼道：“他們都有，你自然也要有?！?

“可奴才是太監(jiān)，”小裴怔怔道：“留著銀子也是無用?！?

楚燼將紅包強(qiáng)行塞到小裴手里，“你還能當(dāng)一輩子太監(jiān)不成？先攢著，總有用得著的時(shí)候?！?

小裴垂著頭，手里的紅包似是在發(fā)-->>燙，聲音低到幾乎幾不可聞，“奴才想當(dāng)一輩子奴才……”

楚燼道：“說哪門子的傻話。”

“奴才宮外無處可去，皇宮便是奴才的家……”

“誰說無處可去？”蘇云汀眼眸含笑，溫聲道：“若以后出了宮，便來蘇府，我瞧著你跟晏兒一般大，不如跟他做個(gè)伴兒?！?

楊三抱著肩膀佇在門口，聽見此話也不禁抬頭，“跟他作伴做什么？”

蘇晏回頭冷冷地睨了一眼楊三，“不和我作伴，難道要跟你作伴守夜嗎？”

楊三嘴笨，說不過蘇晏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，只默默地下頭去，小聲嘟囔，“一起守夜，也好?！?

幾人不經(jīng)意地打鬧，聽得小裴眼眶熱熱的，雖然楚燼是個(gè)好伺候的主子，但在御前當(dāng)差，總比不得別處，小心翼翼守規(guī)矩也就罷了，平日里各個(gè)都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，便連個(gè)能說話的人都沒有。

好像來蘇府做奴才，也挺好的。

蘇云汀自然不知道小裴心中所想，不然定然要糾正他，蘇晏雖給蘇府做事，但蘇云汀從未將蘇晏當(dāng)成奴才養(yǎng)，而是當(dāng)孩子養(yǎng)的。

去年的除夕下了雪，今年卻沒下。

外面又干又澀的冷，屋里卻比往年熱鬧了許多。

幾個(gè)人圍著桌子熱鬧了一番，蘇晏很識(shí)相地喊了小裴道：“這里有他們倆在有什么可玩的？小裴公公，不如隨我去下人的院子，那里才叫真的熱鬧呢?！?

“可是……”

蘇晏一把拉了小裴，就要往外走，“他們巴不得咱們走呢?！?

楚燼笑著擺擺手，“去玩吧?！?

待一眾人斂盡，暖閣里就只剩下君臣二人，氣氛就一下子曖昧起來了。

蘇云汀慵懶地軟躺在楚燼懷里，“陛下，又是一年過去了?！?

他和楚燼認(rèn)識(shí)雖久，也只是這兩年才開始一起過年。以前父母尚在，自然要陪著長輩們守歲，可當(dāng)長輩們都不在了，他們卻也再也不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了。

過年了，年歲漸長，倒也未必是壞事。

至少，人長大了，年少時(shí)的戾氣也消減了不少，他和楚燼又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守歲，這若放在兩年前，是想都不敢肖想的。

楚燼低頭克制地吻了蘇云汀的額頭，“除夕安康?！?

蘇云汀被一吻動(dòng)了情，便循著楚燼的唇瓣追上去吻，不同于蘇云汀的唇，楚燼的雙唇總是火熱的，只一觸碰就似能灼了蘇云汀的心。

若能年年歲歲都這般，該多好??！

過了這個(gè)年，先皇駕崩也有一年半了，再有個(gè)一年，就又該替楚燼張羅婚事了?；始业幕槭驴倸w是要繁瑣一點(diǎn)，提前個(gè)半年張羅，屆時(shí)三年孝期一滿，正好成就一段良緣。

蘇云汀不敢再往下想了。

蘇云汀的唇瓣越吻越亮，楚燼敏銳地察覺到蘇云汀細(xì)微的變化，稍稍退開，指腹擦過他微亮的眼尾，低聲問：“怎么了？”

蘇云汀搖搖頭，重新靠回軟枕里，扯出一個(gè)沒什么力氣的笑：“沒什么，只是有些乏了?！彼^看向窗外，萬家燈火照的夜空大亮，門外高懸的大紅燈籠，映著他的側(cè)顏些許紅潤，“外面，可真熱鬧。”

楚燼將懷里的人又緊了緊，“蘇云汀，朕想與你共守這萬家燈火?！?

楚燼并不會(huì)說太多的情話，只這一句，卻在蘇云汀心口一刺，他微微張張嘴，終是閉了回去。

半晌，楚燼沒聽到懷里的人回答，原以為他是睡了，可一低頭，卻見到一對兒水靈靈的眼睛，定定地看著窗外。

楚燼知他是又想起了二人政見不合之事，只淡淡笑了，“你若不愿跟朕一起守，我們便各憑本事?！?

蘇云汀聽了，非但沒高興，反而臉上閃過一抹寒光，忽地從楚燼懷里坐起來，“萬家燈火有什么好守的，既沒有陛下的家，也沒有臣的家。”

“蘇府不是你的家？”

蘇云汀冷笑，“有家人在，才算有家，臣繼任家主時(shí)，斬了半個(gè)蘇家，他們哪個(gè)瞧我不跟看仇人一般？”

如今，蘇云汀還有大權(quán)在手，那些人雖然恨卻不敢，若有一日，他從高處跌落，那些他所謂的“家人”，第一個(gè)食其肉，噬其骨。

既然，走上了這條路。

他從來就沒有退路，只能一直往前走。

提及舊事，楚燼知道他心中總是有氣，也不與他多，畢竟大過年的吵上一架，那明年還能安分的了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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