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中是一位身著鵝黃衣裙的少女,明眸皓齒,巧笑嫣然。
他面無表情地放下,又展開另一卷。這次是一位雙兒,身著月白長衫,氣質(zhì)清冷,姿容秀雅。
一卷,又一卷。
或嬌俏,或溫婉,或清麗,或華貴……畫中之人均是十七八歲的年紀(jì)。
段令聞靜靜地看著,御書房里熏香裊裊,寂靜得能聽到他自己漸漸失控的呼吸聲。
他將最后一卷畫軸輕輕卷好,放回原處,位置分毫不差。
夜里。
景謖回寢宮時(shí),只見段令聞半倚在床上,手中拿著一本書,目光卻虛虛地望向一旁,神思早已不知飄向了何處,連他走近都未曾察覺。
他沒有說話,只是輕輕抽走了段令聞指間微松的書卷。
段令聞倏然回神,抬眼望來,眸中還帶著未及斂去的茫然與一絲淺淡的憂色,他緩過神來,輕輕揚(yáng)唇,“你回來了?!?
“嗯。”景謖將他抱在懷中,讓他的后背緊貼著自己的胸膛,下頜輕輕抵在他的肩頸,開口道:“今日,叔父派人送了一些畫像來。”
段令聞抿了抿唇,歷經(jīng)兩世,他對此依舊有些無所適從,低低地應(yīng)了一聲:“……嗯?!?
景謖的手臂環(huán)在段令聞腰間,他的唇貼在他耳后,聲音低沉:“你沒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?”
段令聞被他困在懷中,能感受到身后人胸膛傳來的溫?zé)?。他垂下眼睫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:“……沒有?!?
“真的沒有?”景謖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,像是懲罰一般。
段令聞的呼吸驟然一亂。
“那些畫像……”景謖在親吻的間隙低聲問道:“你都看過了?”
“嗯……。”
“記得畫的是什么人嗎?”景謖的唇瓣在他頸側(cè)流連,指尖靈活地解開他的衣帶。
段令聞聲音微顫:“不記得……”
景謖的手指覆上他的心口,指尖輕輕揉捻著,段令聞?lì)D時(shí)渾身一顫,發(fā)出一聲壓抑的嗚咽。
“真不記得了?”景謖的唇貼在他耳畔低語,指尖帶著力道掐了一下。
段令聞仰起頭,喉間溢出難耐的低喘,他想要掙脫,卻被景謖牢牢禁錮在懷中。
“既然看了,為什么不問我打算怎么處置?”景謖繼續(xù)問他。
段令聞呼吸紊亂,勉強(qiáng)維持著清醒,順著他的話問道:“那……你打算怎么處置?”
景謖讓他轉(zhuǎn)過身來,如許諾一般,鄭重道:“畫像與城中流的事情,不會(huì)再有第二次。”
段令聞微微一怔,還未及回應(yīng),景謖便覆上了他的唇,一只手掌扣住他的后頸,指尖沒入他散落的墨發(fā)間。
“嗯……”段令聞從交纏的唇齒間漏出一聲輕哼,雙臂下意識地?fù)ё×怂牟鳖i。
景謖順勢加深了這個(gè)吻,唇齒交纏。直到察覺到懷中人身體輕顫,他才稍稍退開些許,將人壓在身下。
衣帶不知何時(shí)已被全然解開,襟口松散地滑落。段令聞發(fā)出一聲綿長的嗚咽,腳趾都蜷縮起來,將泛紅的臉頰埋入景謖肩窩。
兩人鼻尖相抵,呼吸交織。段令聞?lì)澏吨_口:“倘若……我、我沒辦法懷我們的孩子……”
“我們從族中過繼一個(gè)孩子便是?!本爸q俯身吻上他眼角的淚痕,看著他迷蒙的雙眼,低聲道:“我的心里,只有你一個(gè)人?!?
聞,段令聞的眼睫輕顫,他的手臂環(huán)上景謖的脖頸,而后仰頭吻上他的唇。
燭火輕搖,一室旖旎。
…………
如景謖所說的,長安城中無人再談及選秀之事。只因在隆冬之際,宮中傳出,新帝景謖身體抱恙,皇后段令聞衣不解帶地照顧著,什么選秀都是子虛烏有之事。
一開始,大家都以為是天冷地寒,但后來有傳聞,是之前北蠻入關(guān)時(shí),新帝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奸計(jì),中了北蠻的毒煙,現(xiàn)在身體都還完全好。
不知是不是毒煙的后遺癥,景謖連性情都變了。朝臣若有犯錯(cuò),他不顧昔日功勛,或?qū)⑷舜蛉肜为z,或罷黜官職,或貶離開長安。
這日早朝,御史大夫出列,參了禮部侍郎劉敏一本,責(zé)其在花樓流連,夜宿不歸,有損官箴。
劉敏是早年就追隨景氏的舊人,雖能力不算出眾,但一直勤懇本分。此番被參,他當(dāng)即跪地請罪,連聲辯解那日只是同窗舊友相聚,多飲了幾杯,并未做出更出格的事,懇請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上從輕發(fā)落。
但最終的結(jié)果還是被罷免了官-->>職。
滿朝文武皆驚。流連花樓固然有錯(cuò),但依照舊例,至多是罰俸,劉敏罪不至此。幾位與劉敏交好的老臣欲出列求情,卻被景謖一個(gè)眼神懾住,話堵在喉間,不敢再。
劉府頓時(shí)陷入一片愁云慘淡。劉敏之妻抱著幼子,哭求到了幾位交好的勛貴府上,卻無人敢在此時(shí)觸怒陛下。走投無路之下,有人抱著死馬當(dāng)活馬醫(yī)的心態(tài),求到了段令聞?lì)^上。
段令聞聽聞此事后,沉默片刻。他亦覺得景謖此番懲處確實(shí)過重。劉敏其人他了解,并非大奸大惡之徒,此舉更多是行事不檢,小懲大誡即可,罷官的確不妥。
他找到了景謖,說明此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