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昏時分,隊伍來到一片丘陵地帶扎營。篝火初燃,負(fù)責(zé)側(cè)翼警戒的一支小隊便押著兩個衣衫襤褸、面黃肌瘦的流民來到景謖面前。
“公子,發(fā)現(xiàn)此二人在營地外圍鬼鬼祟祟,似是窺探!”
那兩人嚇得瑟瑟發(fā)抖,跪地連連磕頭:“軍爺饒命!軍爺饒命!小的們不是歹人,是……是逃難的流民,就在前面山洼里落腳,實在餓得受不了,想出來看看有沒有吃的……”
景謖思忖片刻,他緩步上前,抬手扶起二人,“起來吧?!?
“謝軍爺!謝軍爺!”
景謖示意一旁的人給他們拿些糧食和水來。
二人眸光發(fā)亮,狼吞虎咽地將干糧塞入口中,又猛灌了幾口水,噎得直伸脖子,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,臉上總算有了點活人顏色。
景謖這才問道:“你們是哪里的人?”
年紀(jì)稍長的那人連忙抹了把嘴,連忙回道:“回……回軍爺?shù)脑?,小的們是從南陽那邊逃出來的……南陽那邊,沒法活了?。 ?
另一人像是被勾起了慘痛回憶,紅著眼眶搶著說:“南陽……南陽沒了!被那些天殺的反賊給占了!他們打著什么‘替天行道’的鬼旗號,我們兩人要不是躲進臭水溝里溜出城,小命估計都沒了!”
兩人面露恐懼,語氣中滿是憎惡:“朝廷說他們是亂黨,一點沒說錯!就是一群蝗蟲!土匪!就跟瘋了一樣!見糧就搶,見錢就奪,挨家挨戶地搜刮,一粒米都不給留?。 ?
“何止是搶糧!”
年輕的流民激動地補充,雙手比劃著,他們以為,糧食沒了,錢財沒了,至少還有一條命。
結(jié)果,那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給他們活路!
即便已經(jīng)遠(yuǎn)離了南陽之地,二人仍難掩心頭的膽寒,“他們說,十兩銀子一條命,沒錢贖命的,當(dāng)場就……就砍了!即便交了錢的,也難逃一死……他們根本不是人!”
他們抬起頭,眼中滿是期盼,“我們這些老百姓,天天盼著朝廷早日發(fā)兵,剿了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!奪回南陽!”
二人悲憤交加,句句血淚,顯然將紀(jì)律嚴(yán)明、裝備相對整齊的景家軍當(dāng)成了朝廷的官兵。
周圍聽著的景家軍士兵,不少人都面露惻隱之色。
景謖眉頭緊蹙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孟儒的為人。此人驍勇卻殘暴,野心勃勃,尤其善長屠城立威。
南陽之慘狀,絕非這兩人夸大其詞。
見周遭之人面色沉重,默不作聲,二人左右看了看,卻并沒有看到虞朝的軍旗,倒是看到了一面‘景’字旗幟。
霎那間,二人像是意識到了什么,不由地往后退了幾步,聲音顫抖道:“軍爺,你們……你們是朝廷的王師吧?”
兩人臉色煞白,像是被一桶冰水當(dāng)頭澆下,渾身劇烈地一顫,手里還沒吃完的半塊干糧“啪嗒”一聲掉在地上。
剛出虎穴,又入狼口!
“你……你們不是……不是朝廷的官兵?!”
第25章
講學(xué)
夕陽沉入山巒,
殘光閃爍了片刻,最終暮色昏瞑。
遠(yuǎn)處歸巢的寒鴉發(fā)出幾聲嘶啞的啼叫,
襯得周遭越發(fā)寂靜。
“軍爺……好漢……大王饒命!饒命??!”年長的流民猛地拉著同伴,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“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,胡亂語!求求好漢,饒了我們這條賤命吧!”
他們剛剛還在聲淚俱下地控訴“反賊”、“亂黨”的暴行,還在苦苦哀求朝廷去解救他們的家鄉(xiāng)……轉(zhuǎn)眼間,眼前這支他們以為是救星的隊伍,
竟然打著同樣的“義軍”旗號。
此時的他們,
早已嚇得魂飛魄散,
仿佛眼前的就是他們剛才聲討的孟儒大軍。
尤其是景謖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冷肅氣勢,此刻在他們眼中,與索命的閻羅無異。
周圍的氣氛瞬間凝滯。
一旁的景家軍看不得他們這副樣子,幾人上前將渾身癱軟的二人拽起,
斥聲道:“我們公子仁義,
與你們口中那些人不同!”
兩人嚇得一哆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