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謖抱著段令聞,
一步一步朝著新房的方向走去。
他的步伐穩(wěn)健,絲毫看不出剛豪飲了一壇酒的醉態(tài)。
段令聞被他牢牢抱在懷里,
身體懸空,只能緊緊地?fù)ё∷牟鳖i,將發(fā)燙的臉頰微微貼著他的肩窩。
穿過院門,耳邊喧鬧聲漸弱。
景謖在門前略停了一步,調(diào)整了一下姿勢,將段令聞更舒適地?fù)碓趹阎?,而后才抬腳踏入門內(nèi)。
房內(nèi)紅燭高燒,
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甜棗、花生的氣息。
他將人放在榻邊沿坐下。
段令聞的視線被遮掩,
心頭有些局促不安,
他的手指微微蜷起,在景謖退離一步時,他下意識攥住了景謖的衣袖。
景謖在一旁坐下,他握住段令聞的一只手,
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。而后,
他才伸出另一只手,
指尖輕觸到蓋頭的底緣,
緩慢地向上挑起蓋頭。
紅綢一寸寸地向上移動,
段令聞也隨之抬眸看去。
景謖目光灼灼,
眸間深邃而復(fù)雜。
上一世,他也曾和段令聞行了一個極為簡單的婚禮,那是他對段令聞的爺爺許下的承諾,
無關(guān)情愛。當(dāng)該行合巹禮時,他甚至沒有看一眼段令聞,用冷靜到近乎冷漠的聲音,對他說:這合巹酒……今日便免了。倘若日后你遇得真正心意相投之人,
這酒……你再與他喝吧。
他甚至記不清,那一夜,穿著粗布嫁衣的段令聞,究竟是何種模樣,又是怎樣應(yīng)下了那一句話。
段令聞見他一直看著自己,又不說話,他羞赧地低下頭來,干巴巴開口道:“還……還沒喝……合巹酒?!?
“好?!本爸q的目光在他臉頰上流連了片刻,才緩緩收回,旋即轉(zhuǎn)身走向一旁的案幾。
案上早已備好合巹之物,是一對用紅繩系連著的葫蘆瓢。
景謖執(zhí)起一旁的白玉酒壺,將清冽的酒液緩緩倒入兩半瓢中。他端著合巹酒,將一半遞給段令聞,自己拿著另一半。
兩人相對著,景謖率先舉巹,段令聞也學(xué)著他的樣子,與之指尖相觸,兩人緩緩飲下。
飲罷,景謖接過段令聞手中的空瓢,將兩半葫蘆瓢合在一起,用那根紅繩仔細(xì)地纏繞了幾圈,鄭重地放在案頭,寓意合二為一,永不分離。
至此,合巹之禮完成。
段令聞望向他,小聲問道:“你方才在外面,喝了那么多酒,還好嗎?”
景謖低笑一聲,湊近道:“那酒看著唬人,其實……鄧桐在那壇酒里參了一半的水。”
“?。俊倍瘟盥勔徽?。
景謖又湊近了些,兩人的呼吸幾乎交纏在一起,他低笑道:“嗯,聞聞……酒氣重不重?”
聞,段令聞?wù)娴奈⑽⒀銎鹉?,朝著景謖的方向輕輕嗅了嗅。
他仰著頭,下巴微微抬起,唇瓣無意識地輕啟著,這個動作全然信任又毫無防備。
景謖的眸色驟然轉(zhuǎn)深,他俯身,輕輕貼上了他的唇。
如同蜻蜓點水般,一觸即離。
段令聞?wù)麄€人都僵住了,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,睫毛顫抖著,下意識屏住了呼吸。
景謖的手掌不知何時已捧住了他的臉頰,指腹摩挲著他的耳后,不容他逃離。
湊得太近了……
段令聞呼吸不穩(wěn),只覺得身體莫名暈乎乎的,他只歸咎于方才那杯合巹酒,“我……好像醉了?!?
身子發(fā)軟,可腦袋卻又無比地清晰。
景謖輕聲道:“醉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