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景謖理智回籠時,他已將段令聞抵在樹干上,帶著攻城略地般的蠻橫和積壓已久的躁動,粗魯?shù)仨旈_他的齒關(guān)。
聽見腳步聲靠近后,他才放開段令聞。
可兩人的模樣已經(jīng)被鄧桐看見,景謖沒有和他解釋,鄧桐卻已經(jīng)心領(lǐng)神會。之后,他便全心全意將段令聞當(dāng)作是公子的人。
而如今,景謖稱帝,卻遲遲沒有給段令聞一個名分,今日更是聽見段令聞身死的消息。鄧桐即便早已收了對段令聞的心,但畢竟是并肩作戰(zhàn)多年的朋友,他便入宮向陛下求證。
景謖的面上沒什么情緒,仿佛死了一個無關(guān)要緊的人。
鄧桐猛地踏前一步,聲音因激動而拔高:“陛下!左都尉怎么會自盡,此事必有蹊蹺!臣請徹查此事!”
話音落地,殿外大內(nèi)侍趨步入內(nèi),將一張紅黑相間的信紙呈到皇帝案前,“稟陛下,這是……在別院找到的,是左都尉留下的?!?
信紙甚至沒有用信箋封好,就這樣直接呈了上來。
“他人呢?”景謖問道。
大內(nèi)侍一愣,隨即反應(yīng)過來,陛下應(yīng)該是問,左都尉的尸身葬在何處。他連忙回道:“奴才已經(jīng)命人將左都尉葬于九礫山?!?
鄧桐怒喝道:“九礫山?你怎么敢!更何況,左都尉身死之迷尚未查清,怎可草草安葬?!”
大內(nèi)侍只得眼神示意,他哪敢擅自作主,若無陛下旨意,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做。
景謖像是沒有聽見兩人的聲音一樣,他將紙張拿起,打開,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。
這些字出自段令聞之手,沒有人比景謖更加清楚。
因為,是他親自教段令聞識字的,段令聞寫字的習(xí)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,一些筆畫習(xí)慣,他明知道不雅,卻從來沒有糾正過。
段令聞的字跡并不算好看,公正來說,和三歲小兒的寫字水平差不多,歪扭而笨拙。
可紙上的每一個字,景謖都認了出來。
‘求陛下,許我落葉歸根,將我葬于段家村。若是不便,就讓我的墳頭,朝東。朝吳東?!?
最后幾個字寫得歪歪扭扭,像是身體已經(jīng)脫了力,盡力而勉強寫下的字。
信上中央,幾個字被黑紅的血跡暈開。應(yīng)是寫信之人吐血后,立即用衣袖擦干,可他已經(jīng)沒有力氣再重寫一份……遺書。
景謖神色冷漠,他將這封遺書丟在地上。
鄧桐疑惑,他將地上的信紙撿起,待看清上面的字后,也終于明白,段令聞的確自盡而亡。
作者有話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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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殉情
段令聞死后葬于九礫山,像是被人刻意忽視一樣,他的墳塋不大,皇帝不許人為其修建墓碑。只有昔日的好友冒著抗旨的風(fēng)險,為他搭了一個簡陋的木碑。
沒有人知道,左都尉段令聞為何一夜之間離奇死亡,他的名字更像是成為了不能在皇帝面前提起的禁忌。
半年后,新朝漸漸穩(wěn)定下來。
段令聞的名字漸漸被人遺忘,而洛陽仍是一片繁華而熱鬧的景象。
皇帝登基大半年,后宮竟無一位嬪妃,就連王公貴族人人豢養(yǎng)的雙兒奴隸,新帝景謖也未曾多看過一眼。
有大臣以為皇族開枝散葉為由,請陛下充盈后宮。
為此,王公貴胄、世家大族紛紛將族中女子、雙兒畫像送入宮中。
皇帝景謖看都沒看,他推開那一堆畫像,而后鋪開宣紙,親手畫出一個人的畫像。青絲、眉眼,鼻唇……
昔日一寸寸侵占之地,早已刻在他的記憶深處。
畫好了,他召來大內(nèi)侍,下令道:“去找,找遍天下,也要給朕把人找回來?!?
大內(nèi)侍看著畫上之人,臉色驟然煞白,跪地不敢。
“還不去?”
景謖稱帝后,輕徭薄賦,與民休養(yǎng)生息,從未因私廢公。若說只是尋一個人,那并非什么難事,可這個人已經(jīng)死了啊。
大內(nèi)侍回道:“陛下,左都尉已經(jīng)......已經(jīng)沒了?!?
景謖像是沒聽見,他自顧自道:“他回吳縣了,那個段家村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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