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姨?!鳖欆岳驘o奈的喚了她一聲,田芳抬起頭,冷冷的盯著她。
就是她,逼得她如此狼狽,果然姓顧的都是她的克星。
“您比賀叔叔和我姑都聰明,他們不過聰明在面上,您卻是心中有溝壑,走一步看五步。”
出乎意料的,顧茉莉一開口就是贊揚的話,眾人一愣,田芳也是怔了怔,隨即更加警惕。
“您第一次嫁人,在滿村中選中了當(dāng)時工作最體面的郵遞員,雖然早出晚歸,但工資高、還有油水。第二次您看中了賀叔叔,高大俊朗,氣度不凡,雖然當(dāng)時落魄,但家底厚,時不時就有老戰(zhàn)友和親屬寄糧寄票寄東西,您覺得他們未嘗就不能翻身,所以您在前夫癱瘓后,果斷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,想要抓住賀叔叔。無論是眼光、手段,還是遠(yuǎn)見,都是這個?!?
顧茉莉豎起大拇指,仿若沒看到她震驚錯愕的表情。
以為除了賀璋,就沒人知道那些事了嗎?
她笑了笑,繼續(xù)道:“事后果然也如您所料,賀爺爺?shù)膯栴}得到解決,賀叔叔帶著您回了京,您一舉從鄉(xiāng)下婦變成了首長的兒媳、高官的夫人。
以您的聰明,為了融入新圈子,遮掩上一段婚姻中的痕跡,最可能做的應(yīng)當(dāng)是切斷和過去的所有聯(lián)系,越淡化您的來處越好。只有越少人知道您的過往,您才可能越安全??墒悄鷧s將袁梅接到了京城,為此一定動用了不少賀家的力量?!?
在賀家的權(quán)勢面前,她本就弱勢,為了一個不算特別親的人家里的小孩那般興師動眾,她就不怕婆家人因此對她有了意見?
從她以前的處事風(fēng)格來看,她可不是這么“不知輕重”的人。
更別提多次“騙”錢為袁梅一擲千金。
她肯這么做,要么是袁梅身上有重大利益,要么她不得不做。
顧茉莉第一念頭便是“袁梅才是田芳的女兒”,可隨即她搖了搖頭,年歲對不上。
袁梅和她同歲,剛出生時,田芳正懷孕五個多月,怎么也不可能是她的孩子。
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——她不得不做,就像當(dāng)年她急著讓賀璋負(fù)責(zé)一樣。
“袁梅應(yīng)該不止這次看見了,目睹您害賀叔叔的經(jīng)過,她還知道點別的什么吧?”
顧茉莉微微傾身湊近田芳,清雅的香氣縈繞在田芳鼻尖,很好聞,可她卻覺得猶如毒藥一般讓她喘不上氣。
因為她說——
“比如,賀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?!?
雷正明霍然瞪大眼,雷安邦和吳秀蓮面露駭然,連對此早就有準(zhǔn)備的賀權(quán)東都不由捏緊了拳。
蔚長恒看著她,眼里波光涌動,最后嘆息一聲,垂下眼,唇角卻忍不住勾起。
果然是很利的一張嘴,直擊問題要害。
田芳嗬哧嗬哧的喘著氣,喉嚨像是被誰掐住了。原來不是顧玉緒提醒的賀璋,而是眼前的女孩!
顧茉莉直起身,淡淡掃了她一眼,看向一直站立在一旁的警察。
“警察同志,如果可以,建議將她們分開審訊。”她指了指田芳和袁梅,最后指尖定在后者。
“再通知當(dāng)?shù)嘏沙鏊?,盡快將她父親抓捕歸案吧,當(dāng)年田芳前夫喪生的那場火災(zāi),她父親不是幫兇,便是目擊者?!?
因為看見了田芳行兇,抓住了她的把柄,田芳不得不暗地里和他保持關(guān)系,直到發(fā)現(xiàn)懷了孕。
或許是想徹底擺脫對方,或許想借此逼賀璋負(fù)責(zé),于是有了之后的“酒后亂性”和“以退為進(jìn)”。
至于接袁梅到城里來,可能是那個男人不死心,還想扒著她要好處,也可能是袁梅無意中知道了真相,為了脫離糟糕的原生家庭主動找上了她。
具體是哪一種,顧茉莉也無法確定,但想來很快就能知道。
她站在原地,望著兩名警察將手銬拷在田芳和袁梅的手上,一左一右壓著她們往出走,眸光始終平靜安寧,不見痛快,也不見得意。
她身形纖細(xì),隱隱透著羸弱,可姿態(tài)挺拔,渾身氣度宛若天成。
貴、穩(wěn)、凈,容貌如嬌花般美麗逼人,氣質(zhì)卻似冰雪般威儀凌然,觀之可親,也可敬。
不知在角落處待了多久、看了多久的男人久久注視著她,問身旁的妻子:
“你覺不覺得她像一個人?”
“像誰?”
“像父親?!蹦腥四抗庥七h(yuǎn),低低喟嘆,“像被下放前的父親。”
位高權(quán)重,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還沒有被變故折彎脊梁、風(fēng)華無雙的父親,賀家的主心骨,賀鎮(zhèn)霆。
曹華舒驚詫的望向他,“什么意思?”
賀珀搖搖頭,他也說不清,只是一種感覺,一種很神奇的感覺。
“走吧,先過去看看?!彼氏冗~步,朝人群所在的方向走去。
雷安邦一轉(zhuǎn)頭看到他,正要招呼,卻聽身后急救室的大門終于打開。
護(hù)士走了出來,神情急切,“誰是病人家屬,病人失血過多,需要盡快輸血!”
“那就快-->>輸?。 崩装舶钕胍膊幌?。
“醫(yī)院血庫不足,有沒有人和病人一個血型?”
眾人都不禁目露迷茫,從民國時就有了血型的概念,但如今的人都不會特意去查,所以大部分人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哪種血型。
“我是他侄子,我的可能性大些?!辟R權(quán)東率先站出來。
蔚長恒也上前一步,“也測測我的吧,保不準(zhǔn)一樣。”
“還有我!”雷正明一邊高聲喊著,一邊悄悄懟蔚長恒,“你就算了吧,身體本來就不好,再失了血,更不好養(yǎng)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