蔚長恒罕見的露出幾分赧然,到別人家做客,居然從午飯吃到晚飯,更別提直接在人家屋里睡了整整一下午。
“抱歉……”他起身,揉了揉睡得有些亂的頭發(fā),聲音誠懇,滿含歉意,“我失禮了。”
“什么禮不禮的。”門外傳來趙鳳蘭的喊聲,敞亮、利落。
“起了就出來洗把臉,晚上吃手搟面!”
“媽,給我加倆荷包蛋?!鳖櫦引R忙提要求。
在國家隊所有飲食都有嚴(yán)格的標(biāo)準(zhǔn),這個能吃、那個不能吃-->>,尤其在有比賽的前一周,過得跟個苦行僧也差不多。
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家,不說大吃特吃,好歹解解饞吧?
“就加個荷包蛋嗎,家里有很多海鮮,你要不要?”顧桂英掰著指頭數(shù),“黃花魚、加吉魚、刺鰍、海參、海米……”
顧家齊“咕?!毖柿丝诳谒Σ坏c(diǎn)頭,“要要要!”
顧桂英呵呵一笑,這才接上最后一句話——
“可惜都吃完了?!?
“……”
“媽!!”顧家齊暴走,怒喊趙鳳蘭,正忙活著搟面的趙鳳蘭嚇了一跳,面團(tuán)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,氣得她拿起搟面杖就往外沖。
“喊什么喊,一回來就給我添亂,好長時間沒揍你皮癢了是吧?”
“明明是二姐!”顧家齊一邊躲著他媽的攻擊一邊喊冤,分明是顧桂英故意惹他,怎么又成了他的錯?
趙鳳蘭回頭,顧桂英早機(jī)智的躲了,身后只有小女兒乖乖的站在那,眼眸微微睜大,似乎有點(diǎn)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。
她重重錘了下小兒子,拎著搟面杖又回了廚房。
“誰再鬧,今晚不許吃飯!”
顧家齊捂著被錘痛的頭,委委屈屈的坐好,只覺自己像那地里的小白菜,沒人疼沒人愛。
“小哥。”顧茉莉走過來,悄悄塞給他一個東西,“你別生氣,二姐逗你的,媽已經(jīng)把你那份收拾出來了,還給你的教練準(zhǔn)備了一份,等你歸隊的時候就會給你帶上?!?
“真的?”顧家齊攤開手心,是一顆圓滾滾的奶糖。他瞬間感動得淚眼彎彎,“嗚嗚還是小妹對我最好……”
“你惡心不,一個大男人比小姑娘還愛哭?!鳖櫣鹩⒁娳w鳳蘭不在,這才從房間t里走出來。
一出來便見他抱著顧茉莉的胳膊“撒嬌”,頓時又嫌棄又無語,“我看咱媽是把你生錯了性別,你就該是個女的!”
“那你就是男的?!鳖櫦引R毫不示弱,但還記得將音量壓低,唯恐趙鳳蘭聽見再出來鎮(zhèn)壓。
“男人婆,看以后誰敢娶你……”
“你說什么?”顧桂英揮了揮拳頭,滿眼威脅,“有膽再說一遍?”
“……”顧家齊不敢,他從小也是被這個姐姐揍著長大的,即使他早就長得比她高、比她壯,骨子里依然對姐姐這種生物有著天然的畏懼。
只是嘴上仍不肯認(rèn)輸,“我大人有大量,不與你個小女子計較?!?
見顧桂英真要過來,他忙轉(zhuǎn)頭拿出帶回來的包轉(zhuǎn)移話題,“小妹,我給你帶禮物了!”
包里叮鈴哐啷,好像裝了不少東西。顧家齊在里面翻找著,好一會才翻出一個小盒子,打開里面居然是塊小巧卻很漂亮的女士手表。
棕色的皮帶、銀色的表盤,中間是幾個英文字母“titoni”。
“梅花表?”
剛從外面打完電話回來的賀權(quán)東面露驚訝,這一塊表可不便宜,最低也要一百二,而且還得要有票。
“啥,一塊表一百二?”耳尖的趙鳳蘭聽見了,立馬急眉赤眼,左右瞧了瞧,將手里的搟面杖放下,換成了菜刀。
“媽?媽!冷靜冷靜!”顧家齊嚇得魂都快飛了,趕緊從沙發(fā)上起身躲到顧茉莉身后。
媽再怎么生氣,也不會動小妹一根指頭,有事朝她躲準(zhǔn)沒錯,這是他十幾年和老媽斗智斗勇總結(jié)出來的最重要經(jīng)驗(yàn)。
顧桂英這時候也顧不上和弟弟斗氣了,一邊攔著趙鳳蘭,一邊問顧家齊,“你哪來這么多錢?”
她買件幸子衫都要肉疼半天,他倒好,直接一下子花掉了她三四個月工資。
“我一直都很有錢好吧……”顧家齊嘟囔。
國家隊包吃包住,額外還會每月發(fā)放一些津貼,他給趙鳳蘭,她沒要,私心里還是覺得他練體育太辛苦,雖然嘴上不說,但心底到底心疼這個兒子,因此錢一直讓他自己攢著。
他平時又沒多余開銷,穿衣打扮上也不講究,隊里有隊服,一年四季都發(fā),根本不用買,更沒有抽煙喝酒等需要花錢的愛好,這么一攢,數(shù)量很可觀。
尤其這幾年國內(nèi)田徑重新與國際接軌,他大大小小也參加了一些比賽,有的差強(qiáng)人意,有的卻獲得了不錯的名次。
只要拿了獎牌,就會有相應(yīng)獎金,于是小金庫愈發(fā)豐厚。
一百多塊錢雖說不便宜,但對他而也算不上傷筋動骨。
“這不是小妹考上京大,我總得表示表示嘛……”他說著說著,又理直氣壯起來,“大哥寄海貨,二姐買衣服,我買塊表怎么了?”
“就是?!鳖櫞髩岩哺鴰颓?,“他有錢他就多花,以后沒錢娶媳婦也是他自己的事,你管他呢?!?
而且錢又沒亂花,給囡囡的花多少都值得!
他走過去,一把奪過兒子手里的表,樂滋滋的對閨女道:“爸給你戴上,咱瞧瞧好不好看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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