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些東西可以不用帶?!鳖櫽窬w笑,溫和而端莊,“賀霖不是還要住些日子嗎,如果有他需要的,先留給他,這樣他也不用再去買或者回家拿了?!?
賀璋一頓,不由看向她。顧玉緒轉(zhuǎn)頭,對上他的視線,輕輕點了點頭,瞧不出半分芥蒂,但也不親近,就像對待普通鄰居或同事。
“老蔚若是在,肯定也會這么說。”
“……謝謝?!辟R璋低下頭,“等回頭我請老蔚喝酒?!?
兩人客套而疏離,仿佛所有的關(guān)系都只源于那個未出現(xiàn)的人。
蔚長恒瞅了瞅兩人,靠著墻沒說話,低垂的眉眼顯得興致闌珊,好似對什么都提不起勁。
賀權(quán)東看看他小叔,笑著走出來,“顧阿姨,我送你們吧?”
投桃報李,人家展現(xiàn)了一分誠意,他們也得回饋一分。
他想著,主動幫忙去提包。雷正明緊隨其后,“我也來,我也來?!?
蔚長恒不緊不慢的直起身,彎腰取走放在床上的一個包裹,動作慢悠悠的。
顧茉莉瞥了眼,那可是最大最重的,但他提著卻好似毫不費勁,神態(tài)依舊慵懶。
沒想到瞧著瘦,力氣卻不小。
她的目光在他微微鼓起的胳膊上停留了一會,再抬起時正巧他也在看她。
二七分的頭發(fā)微微耷拉在額前,有些擋到了眼睛,他沒動,就那么看著她。
琥珀色的眼眸較之尋常人更偏淺,定定望著一個人時顯得格外專注,讓人不經(jīng)意間就會沉淪在那片深海里。
顧茉莉愣了愣,不是為那雙眼,而是眼底更深處的東西。
靜謐、汪洋,波瀾不興,又隱隱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厭倦,宛如行走很久的旅人卻始終找不到目標(biāo),逐漸對旅程失去了信心和興趣,變得疲憊、倦怠。
不過轉(zhuǎn)瞬,他眨了眨眼,那股倦意如水波般消失無痕,恍然以為錯覺。
“走吧,妹妹?!蔽甸L恒又提起另一個包,修長的指腹泛起白,他卻似毫無所覺,示意顧茉莉先走。
該說禮貌還是紳士?
顧茉莉斂眉,正要走,賀霖急急喊了她一聲,“喂……”
等顧茉莉果真停下看他,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。嘴唇張張合合半晌,也沒吐出半句話。
說不舍得?他赧然的張不開口。
說再見?他又不想。胸口像是堵著一團氣,憋得他難受,他卻分辨不清那是種什么感受。
不爽,生氣,郁悶,難過,眷念,種種交織在一起,讓他感覺之前那塊排骨似乎還卡在喉嚨,難受得他眼眶都有些發(fā)燙。
顧茉莉瞧著他神色變幻不定,眼里的不舍幾乎快要溢出來,可嘴巴就是緊抿,別扭又好笑。
“你繼續(xù)安心養(yǎng)傷,等傷好了回學(xué)校?!彼呐乃哪X袋,不顧他的瞪眼,使勁揉了兩把。
“有話就說,憋著自己難受,別人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假如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直接找家長老師,不丟人?!?
與他別扭的性子相比,他的頭發(fā)細(xì)密且柔軟,手感意外的好,顧茉莉忍不住又搓了搓,見他真的要炸毛了才收回手。
“好好上學(xué),爭取明年考上京師大學(xué),做我的學(xué)弟?!?
“……你在京大?”
“嗯,剛大一。托你的福,才上沒兩天就請了長假?!鳖欆岳蚬首魃鷼猓叭绻驗檫@,期末掛課了,我找你算賬!”
“若是真掛課了,也是你笨,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……”賀霖不屑的撇嘴,可神情卻誠實的轉(zhuǎn)t陰為晴。
“還有,我成績很好,肯定能考上京大!”
“希望吧。”顧茉莉笑笑,朝他揮手,“再見啦?!?
“……”賀霖沉默的望著她離開,走出房間,看著顧大壯等人跟上去,連賀璋都走了,他才低低說了兩個字:“再見……”
肯定還會再見的。
他摸摸后腦勺的傷,眼底劃過一抹堅決。
京大……他一定會考上!
那邊賀權(quán)東也在問顧茉莉:“妹妹在京大哪個系?”
“外文系?!鳖欆岳蛞皇滞熘櫽窬w,一手挽著趙鳳蘭,腳步稍顯雀躍的邁出醫(yī)院大樓。
她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地方,無論哪個時代的。
賀權(quán)東笑看她一眼,目光落向蔚長恒,“巧了,蔚子也是外文系的?!?
“真的?”顧茉莉面露驚訝,也跟著看過去,“學(xué)長幾年級?”
“大三。”蔚長恒神色平淡,一邊招手叫面的一邊回答。
“什么語呀?”
“法語。”
“啊,聽說那個很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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