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沒事……”賀霖不是客氣,也不是不好意思麻煩他們,只是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。
說了誰弄的,還得說他為什么會這么干,然后又要牽扯出之前的很多事,比如曾經(jīng)搶劫他的人,怎么搶的,又搶了多少,最后怎么進去的。
太麻煩了,他不想費這個口舌,況且正是一個院里的,他更不想說,因為他們知道,很可能隨后家里也會知道。
他垂下眼,并不掩飾他的抗拒。
雷正安畢竟和他不熟,也不好再逼問,只得回頭求助和他熟的人。
“東哥,你看小霖子!”
這悶葫蘆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。
賀權(quán)東細細打量這個堂弟,其實他也和他不甚熟悉。
那幾年家里受了牽連,老爺子被下放,父親和大伯在一些老戰(zhàn)友的幫助下勉強得以保全,只當時還在上學(xué)的小叔因為年紀小沒法安置,又擔心老爺子,于是和他一起被下放到了農(nóng)村,直到前些年老爺子問題解決,平反回了京市,他們才算是終于重聚。
那時候他們才知道,小叔在鄉(xiāng)下成了親,孩子都十來歲了。
半大小子正是叛逆的年紀,他那會忙于其它事也顧不上和他聯(lián)絡(luò)感情,只是偶爾會在家中聽父親和母親念叨“小叔和孩子不親、父子關(guān)系僵硬”“小嬸怯懦,沒辦法融入環(huán)境”“小叔今天又打孩子了”等等。
他不耐煩聽這些家長里短,往往過耳即忘。雖然都住在一個大院,但他們不同年,圈子自然不同,除了逢年過節(jié)的聚會,他們也很難湊到一起。
后來更是聽說賀霖被小叔送到了離大院很遠的地方上學(xué),而且要求強制住宿舍,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,見面的機會更少。
這次若不是朋友提起在醫(yī)院見到了疑似受傷的賀霖,他都還以為他仍然待在學(xué)校。
“你請假了嗎?”他不愿意說,賀權(quán)東也不愿勉強,對他們這些人而,想知道自有能知道的途徑。
況且照他這情況,也不一定能瞞多久。
“我沒記錯的話,你們學(xué)校管理很嚴格,幾次未出勤就會聯(lián)系家長?”
賀霖神色一變,這兩日過得太輕松,竟是忘了這一茬!
“哥,你幫我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,房門再次被推開,一身軍裝、挺拔巍峨的男人走了進來。
腳步鏗鏘,神態(tài)冷峻,不知是不是經(jīng)常皺眉,他的眉心有道明顯的溝壑,加上銳利如鷹般的視線,打一眼便讓人望而生畏。
他的出現(xiàn),讓屋里氣氛驟然緊繃,賀權(quán)東等人也端正了神色,紛紛叫人。
“小叔?!薄百R叔?!?
賀璋看了看他們,沒作聲,寒眸掃向坐在床上的賀霖。
“老師說你私自出了學(xué)校,連續(xù)曠課三天?!彼穆曇舻统晾滟钢黠@的怒意。
“解釋?!?
自他出現(xiàn),賀霖便收斂了所有表情,低著頭默不作聲,對于他的問話仿若未聞。
賀璋神情愈發(fā)嚴厲,“說話?!?
“沒什么好說的,我確實曠課了?!辟R霖昂起頭,一臉無所謂,“怎么著吧?”
賀權(quán)東皺眉,哪能這么說話,這不是火上澆油嗎?
果然賀璋面色更冷,一個健步上前,揚起手就要揮過去。賀霖梗著脖子,不躲不閃,眼里滿是倔強。
“小叔!”賀權(quán)東趕忙去攔,他這會才算是明白了父親說的“小叔和孩子關(guān)系僵硬”這話的意思。
這何止是僵硬啊,簡直快要成了仇。
一個一不合就要上手,一個明知對方在氣頭上偏不好好解釋,還故意頂撞,哪里像父子!
“您消消氣,小霖子這樣肯定有原因……”
“沒有原因?!辟R霖打斷他,“哥,你不用為我辯解,我就是故意不想去上課,我不僅不上課,我還打架……”
“你閉嘴!”賀權(quán)東簡直能被他氣死,從沒見過上趕著討打的。
小叔在軍中多年,那手勁、力道是一般人能比的嗎?
賀霖卻還沒完,“正好您在,我直接和您說了吧,這學(xué)我不想上了,不止今天,以后都不想上!”
賀璋越聽神色越沉,直接拂開侄子的手。
“小叔!”
“這位叔叔?!?
突然而起的女聲令屋中又靜了靜,賀璋動作一滯,轉(zhuǎn)眸望去。
淡藍色的圍簾被拉開,露出一張瑩白如玉的臉龐。烏黑的長發(fā)被隨意扎成一股麻花辮垂在肩側(cè),她微微歪著頭,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過來時,讓人恍然以為見到了漫天的繁星,璀璨而奪目。
似是小憩剛醒,她雙頰泛著粉,瞧著無比惹人心憐。
眾人皆是一呆,沒想到屋里還有別人。
顧茉莉朝賀霖眨眨眼,不等他反應(yīng)便轉(zhuǎn)過頭,對著-->>賀璋禮貌又可愛的笑了笑,“請問他是您的親生兒子嗎?”
賀璋被她注視著,不知為何心弦一緊,竟是莫名有些緊張。
他有些錯愕,又有些不可思議,到了他這個年紀、這個位置,即便面見首長也是淡定自若,怎么會對著一個小姑娘卻緊張起來?
他怔了怔t,仍是維持著表面的冷靜點了點頭,“是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