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江南開始,他就跟在她身邊。因為喬裝打扮成一個婦人,也是擔(dān)心拓跋稹有不軌之心,他除了白天寸步不離的跟著外,連夜里都睡在外間不敢離開,根本沒有發(fā)生任何不該發(fā)生的事!
“老夫醫(yī)術(shù)雖然不算特別高明,但還不至于連滑脈都把不清楚?!崩洗蠓虮环穸四芰?,不由面色一黑,“十八爺如果不信老夫的診斷,大可再請其他名師來!”
“不是,徐老,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魏司旗滿臉窘迫,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么說。
他是真的不信顧茉莉懷孕,可這話說出來就是在質(zhì)疑大夫的水平。
“哎呀?!彼钡目聪蚴拸澳阆嘈盼?,真的沒有……”她和拓跋稹都沒發(fā)生什么,怎么可能懷孕!
徐老吹胡子瞪眼,這話還是說他診錯了唄?
“那就再請其他名醫(yī)!”他一拂袖就要走,一直沉默的蕭彧終于抬起眼,淡淡掃了眼一同跟來的上珠。
上珠心領(lǐng)神會,上前攔住大夫,“您老消消氣,魏公子年輕,不懂這些事,他并不是有意針對您。”
徐老哼了一聲,倒是沒有堅持走,而是看了看魏司旗,隨即重新坐到床邊,再次仔仔細細的把了一次脈。
屋內(nèi)眾人緊緊盯著他,尤以魏司旗最緊張,但又不敢出聲打擾,唯恐因他之故誤了診斷。
蕭彧除了一開始的緊繃,到后來根本無法從他面上瞧出絲毫情緒,手里卻始終握著床上人另一只手沒有松開。
“脈象往來流利,如珠滾玉盤之狀?!毙炖蠠o比肯定的點頭,“是滑脈之象?!?
“……”魏司旗張口結(jié)舌,當(dāng)真想去再找?guī)孜淮蠓騺怼?
蕭彧卻垂了垂眼,輕聲問徐老:“幾個月了?”
“大概兩個多月到三個多月之間。”老大夫眉頭微皺,“她身子骨弱,脈象本就比一般人不顯,加之之前可能還多受了些磨難,體內(nèi)寒氣很重,如果沒有其它信息佐證,老夫也不好判斷具體時間?!?
其它信息,約莫包括行房日期。
蕭彧點點頭,依然溫和有禮的朝他致謝:“麻煩您老了?!?
“老夫的分內(nèi)之事,談不上麻煩不麻煩。”徐老收拾了東西,起身往外走,路過魏司旗時又哼了一聲。
他在王府多年,是當(dāng)年西魏王從京城離開時特意從宮中太t醫(yī)院“請”來的泰斗,連他平時都多有禮讓,自然脾氣也不是一般大夫能有。
魏司旗摸了摸鼻子,有些訕訕的,既是對老大夫,也是對蕭彧。
他光顧著拓跋稹不可能,卻忘了這里還坐著一位名正順、拜過天地高堂的丈夫。
所以……是真的懷孕了,而孩子的父親是……他?
他注視著對方沉靜的側(cè)臉,心頭愈發(fā)酸澀。
他們要有孩子了……
是啊,他是她的丈夫,有孩子不是早晚的事嗎?可是、可是……
他低下頭,只覺自己殘存的那點希冀可笑又可悲。
哪怕他們就要有孩子了,他也還是不想放棄,甚至隱隱陰暗的期待著“如果那個孩子的父親是他,該有多好?!?
“魏將軍?!笔拸蝗粏舅ひ羝届o無波,眼里卻含著絲絲冷意,“內(nèi)子在休息,如果有事,請你待會再來,可以嗎?”
“……”這是在說他不守禮數(shù)?
魏司旗燥得滿臉通紅,“對不起,我……”
不等他說完,上珠上前擋住他的視線,態(tài)度恭敬卻不容置疑,“魏將軍,請?!?
蕭彧側(cè)著身,輕輕將顧茉莉放在外面的手塞進被窩,又替她掖了掖被角,對于他們的動靜仿若未聞。
魏司旗眸光一黯,愣愣站了片刻,才低聲道:“拓跋稹給她下了毒,她有段時間都不能視物,即使解了毒也視線模糊,直到這兩日才好全,你……好好照顧她……”
蕭彧抓著被子的手抖了抖,下毒、不能視物?
眼底驟然生了波瀾,他不由自主攥緊拳,背對著眾人的臉上布滿寒霜。
拓、跋、稹。
他一字一字在心底默念,殺意頓顯。
“來人啊,快來人!”“徐老在嗎,徐老!”
屋外突然嘈雜,似乎有很多人在來回跑動,魏司旗面色一變,望了望床上,轉(zhuǎn)身快步出了門。
隱約能聽見他刻意壓低的問話聲和下人的回答斷斷續(xù)續(xù)傳來——
“怎么回事,不知道這里住著貴客,不能喧嘩嗎!”
“十八爺贖罪,是一群人黑衣人抬著位深受重傷的男子前來,王爺急招徐老前去診治……”
“什么人?”
“不知,但瞧著年紀很輕?!?
年紀很輕的男子,能讓西魏王急召大夫,甚至驚動整個王府……
蕭彧眉眼動了動,上珠會意的一彎腰,迅速退了出去,不過半炷香便又回來,神色有些古怪,像是驚訝,又像是不可思議。
“是……原先宮里的那位?!彼p聲稟告,實在不知如何稱呼蕭統(tǒng)。-->>
說他是皇上,那眼前這位又算什么?說廢帝,可南邊還有個小朝廷,他仍是皇帝,雖然只剩下半壁江山。
蕭彧掀起眼皮,“受傷了?”
“是,傷勢很重,一刀直插胸腹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