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懂,她還不懂。
“蕭彧?”顧茉莉呆了呆,試探的伸出手,像他之前哄她睡覺一樣,輕輕拍打著他的背。
想了想,又改了稱呼,“夫君?”
“茉兒,你能……再相信我一點嗎?”蕭彧松開她,半蹲下,雙手握住她的,緊緊包裹著。
“不管你在害怕什么,相信我,我都不會讓你害怕的事情發(fā)生。”
“我沒……”顧茉莉想反駁,可話剛出口,她卻說不下去了。
她好像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她眼睫顫了顫,看著相握的手沒說話。
為什么想要學(xué)射箭,因為她想有自保之力。為什么需要自保之力,因為一定程度上她只信自己。只有自己學(xué)會了,才算是真正屬于她的。
這不是不信任蕭彧,而是她長久以來的一種潛意識習(xí)慣,就像上個世界,她以周亦航制約嚴恒,讓他們互為掣肘,從而達成某種平衡,保證她在顧氏的絕對地位。
不是覺得嚴恒會做什么,更不是她想做什么,而是本能的在加砝碼,讓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(huán)境里更有安全感。
可是這樣的行為落在他們眼里,很可能就代表著不信任吧。
換位思考下,她估計也會不開心。
“抱歉……”想起她還信誓旦旦說過,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,她有些赫然。
“不過……”她偷偷瞅他,聲音低了又低,“我還是想學(xué)射箭……”
今天練了一下,她發(fā)覺還挺有意思的。瞄準一個目標,不僅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,還要一心多用,確保在極短的時間內(nèi)處理好多個細節(jié),對精神控制和肌肉記憶的配合都具有很高要求。
蕭彧沉默了會,泄氣的松開手,重新拿起藥油。
“夫君?”
“……練?!彼麑⒄菩拇隉幔驳剿哪_踝,“明早開始我陪你練!”
他的神色充滿無奈,到底還是不忍拒絕她的要求。
算了,現(xiàn)在不懂就不懂吧,日子還長,總能懂的。
第二日一早,顧茉莉不用人喚,便自覺比往日早起了半個時辰,蕭彧瞧得無力又好笑。
之前無論是進宮,還是回門,那么多錦繡華服、金銀珠寶擺到她面前,都沒見她這么精神,反而到要“受苦”的時候積極了。
“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,今天做了,以后就要一直堅持?!?
末了,她沒打退堂鼓,倒是他忍不住勸了又勸。
他自幼習(xí)武,知道堅持是一件多么難的事,尤其當你真的想把它練好時,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是旁人無法想象的。
“要不我再給你配兩個會射箭的婢女?再加上上珠給你設(shè)計的臂弩,便是禁軍你也能碰一碰了?!彼_玩笑。
上珠跟在后面,連呼吸都放輕了。身邊甘露屏氣凝神,背上汗毛一下子炸了起來。
上珠的臂弩還沒給王妃,王爺就知道了,那府里還有什么事能瞞得住他……
她垂著腦袋,低眉順眼,一步步小心的往其他人身后藏。
顧茉莉斜了眼蕭彧,“你嚇到她們了。”
蕭彧淡笑,撫了撫她的鬢角,又將她的兜帽往上戴,遮住清晨的寒風(fēng)。
他沒有告訴她,若是換了往常,這兩個婢女都不能要了,不過因為她喜歡,他還留著她們。
其實他性格并不算溫和,只是遇到了她,他才努力做個“好人”。
但是這似乎給了某些人錯覺,認為他好脾氣。
“王爺。”演武場上,蕭彧站在一邊盯著顧茉莉射箭,管家悄無聲息來到他后方。
“承恩公來了,帶著世子正在府外等著?!?
蕭彧沒語,連頭都沒回,只在顧茉莉轉(zhuǎn)頭時朝她鼓勵的笑了笑,豎起大拇指。
管家心里有了數(shù),又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。
王府外,馮雄等到日上三竿,也沒等到大門打開。頭頂太陽越升越高,他的心也越來越?jīng)觥?
他明白,王爺這次好像真要動真格了。
他望著前方臺階,不知是不是地上有積雪,看得時間太長了,他只覺眼前一陣陣暈眩。
怎么……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!
“爹?”承恩公世子馮寶寶受不了的拽了拽他,“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啊,我腳都快凍僵了?!?
馮雄被拽得更暈了,一時沒有回話。馮寶寶不耐煩,他長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種罪,怒氣上頭,自來肆無忌憚的習(xí)慣讓他忘了其它,竟是直接甩開他爹,轉(zhuǎn)身走了。
“……回、回來!”馮雄勉強穩(wěn)住身形,見兒子一去不回的背影,不禁暴跳如雷,“孽子,還不快回來!”
馮寶寶小霸王的脾氣哪里會乖乖聽話,他越喊他反而走得越快,最后干脆奪過一侍衛(wèi)手里的馬繩,一躍而上。
他雖不學(xué)無術(shù),但好歹出自武將世家,小時候不管愿不愿意,也被強壓著學(xué)過一些,自然就包括騎馬。
眼見著他真要打馬就走,馮雄差點怒極攻心。王爺本就對他們不滿了,這要是真在來賠罪的時候這么走了,王爺該怎么看他們?
“快把他給我攔下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