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了,還沒謝過皇嬸。”蕭統(tǒng)拊掌,像是才想起一般,興致勃勃的傾身,“皇叔,您回去告訴皇嬸,下次換朕請她吃!”
朗世忱垂下的眼微微動了動,強忍著才沒有抬起頭。其他人卻沒有他的好定力,紛紛露出錯愕之色。
攝政王妃請皇上吃糖……?
“皇上無需掛念?!笔拸岷诘耐手币曔@位年輕的帝王,忽地淺淺勾起唇。
“內(nèi)子說了,因為您買的糖人被無狀的孩子弄掉了,她不忍您傷心,這才補償了一個,價值不到你給商販的千分之一,實在不用記在心上。”
“……她說的?”蕭統(tǒng)斂起笑,輕輕重復(fù)。
“對,昨天也是巧,東街那么長,人那么多,居然能遇到皇上?!笔拸袂榈?,眸光卻似殿外的雪,清冷微涼,“是我該謝皇上在我暫時離開時,照顧了內(nèi)子一程?!?
“她說的……”蕭統(tǒng)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,仍在重復(fù)這三個字。
他們成親才幾日,竟是如此無話不談了嗎?連回去后都要將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告訴他……
她告訴他,他被孩子拿石子砸,然后她保護了他嗎?還是說,她會抱怨他戴著面具故意嚇她?
一想到她在他面前溫和疏離,無論是嚇是逗,都沒有多大動容的人,對著蕭彧卻會撒嬌抱怨,會發(fā)牢騷、會訴苦,他渾身就止不住發(fā)冷。
他按住扶手,手指都幾乎嵌了進去,頭上的珠簾微微晃動,擋住了他滿是陰鷙的眉眼。
好想……好想……
他咬住唇,手下發(fā)出咔咔的響聲,聲音不大,下面聽不見,可近在咫尺的進喜卻聽得清清楚楚。
那是椅子快被掰裂的聲音!
他又慌又急,又不敢表現(xiàn)太明顯,讓其他人發(fā)覺,只能低低的一遍一遍喊:“皇上……皇上……大家都在看著……”
千萬、千萬別直接扛起龍椅砸過去呀!
蕭彧掃了他一眼,差點沒讓他噗通跪下去。額上細細密密全是汗,他垂下腦袋,再不敢有任何動作。
蕭統(tǒng)卻很快冷靜下來,嗤笑一聲。
“不稀罕就不稀罕吧,好心當成驢肝肺。”
仿佛負氣一般,他別過身,干脆側(cè)躺在龍椅上,一腳踩著另一邊扶手,一腳架在那只腿的膝蓋上,翹啊翹,完全沒有一個皇帝該有的樣子,倒像個耍脾氣的孩子。
“可不就是個孩子嗎,還未及冠呢……”還喜歡吃糖,吃到牙痛!
底下有人噗噗的笑,將方才的異樣拋到腦后。什么和攝政王爭鋒相對,不存在的,只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在鬧脾氣。
蕭彧心里卻浮上四個字——“裝瘋賣傻?!?
他撇過頭,懶得再看他那副作態(tài),蕭統(tǒng)卻不干了,似乎是他不痛快,也想讓所有人都不痛快,他主動喊起了大臣。
“大理寺卿?!?
“……臣在?!贝罄硭虑湓诒娢煌呸揶砜春脩虻囊暰€下,苦逼的站出來。
“你剛說了什么,再說一遍?!?
“是,經(jīng)過臣等不懈努力的排查和追蹤,以及詳細分析……”
“別廢話,說結(jié)果?!?
“……”
大理寺卿憋了口氣,看了眼不動聲色的蕭彧,才接著說道:“殺害陸渾王子的兇手已經(jīng)找到了,就在離使館不遠的地方,應(yīng)該是一開始就受了很嚴重的傷,沒能跑多遠便倒下了。”
“死了?”
“是?!?
蕭統(tǒng)搖晃的腿也不搖了,一翻身又坐了起來,“所以這個奴隸殺了他們的皇子,然后自己也因受傷過重,直接死了?”
“是?!?
還真巧啊。
蕭統(tǒng)眼里閃過幾分興味,“確定是奴隸本人?”而不是李代桃僵,假死脫身?
“確定。仵作已驗過,陸渾奴隸身上都有一種特殊的標記,除非把皮揭下來,否則去不掉,也請陸渾使者瞧過,確實是他們獨有的記號?!?
“所以,你們覺得可以結(jié)案了?”這件事就這么結(jié)束了?
不然呢?
大理寺卿不解的抬起眼,滿臉都寫著這三個字,兇手找到了,也確認無誤了,不結(jié)案,還需要做什么?
而且對他們來說,這是最好的結(jié)果。陸渾人自己殺了自己人,現(xiàn)在兇手也死了,不管背后還有沒有隱情,死無對證,都和他們扯不上關(guān)系??v使陸渾有意見,也沒有理由。
蕭統(tǒng)理解的點點頭,還真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