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噢?!鳖欆岳蚋C在他懷里,調(diào)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,這才重新閉上眼。
三月的夜里還有點涼,男子身上的體溫倒正好。
蕭彧望著她懶貓般的模樣,不禁笑容更深。理了理她鬢角被睡亂的頭發(fā),他嗓音輕柔又舒緩,宛若大提琴,磁性中透著淡淡催眠的韻味。
“茉兒?!?
“唔……”
蕭彧想問她很多事,比如在顧家時說的話,比如她對他的看法,比如……為何沒在茗樓,而是和蕭統(tǒng)在一起,他們又說了什么、做了什么。
這些他都想知道,關(guān)于她的事、出現(xiàn)在她身邊的人,事無巨細(xì),他都想了解。
可是最終他什么都沒問出口。
他擔(dān)心問得多了,她感覺厭煩,更擔(dān)心她察覺到他不堪的內(nèi)心,所以他又沉默了。
他其實并不像他以為的那樣大度,他很小心眼,僅僅是見到蕭統(tǒng)和她站在一起,他都忍不住心生暴戾。
還有待在府里養(yǎng)傷的榮晏……
蕭彧斂起眸,無聲的嘆了口氣,拍著她的手沒停,“沒事,睡吧?!?
顧茉莉卻睜開眼,“我以前沒在外面逛過,很好奇?!?
“嗯?”蕭彧低下頭,不知是不是剛才想的太多,心里裝的事情太沉,他第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她說這話的意思。
“和皇上碰到,純屬巧合?!鳖欆岳蛳掳偷种男靥?,小臉微仰,神情似乎有些無奈,“就因為這個睡不著?”
她是不太懂愛,但她善于觀察分析,蕭彧的情緒變化并不明顯,可她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。再一聯(lián)想變化之前發(fā)生的事情,自然能推導(dǎo)出影響他心緒的原因。
雖然她仍舊不明白為何會在意這種小事,但是她尊重每個人的情緒自由。而且蕭彧對她很好,是極盡所能的那種好。
顧茉莉看著他,他睫毛很長,垂下眼時像兩團小扇子,此時正微微扇動,她伸手碰了碰,它們扇得更快了。
白日里的蕭彧沉穩(wěn)高貴,仿佛一顆定心丸,看到他就覺得安心;而夜晚帳幔下的他,褪去華服頭冠,也只是個會因為某些事睡不著的青年。
顧茉莉覺得有些好笑,又有些心軟。強大的人容易讓人依賴,可偶爾露出的脆弱才更容易打動人心。
“誰讓你不陪我的?!彼袷钦业搅擞腥さ耐婢?,不停揪著他的睫毛,“前幾日還有個人信誓旦旦的說‘如果哪里做得讓你不滿意了,可以隨時離開’……”
“我錯了。”蕭彧摟緊她,任她在臉上動作,“僅此一次,下不為例。以后我絕對不會再留你一人。”
“哼。”
她哼了一聲,不說好,也不說不好。蕭彧就抵著她的額頭蹭啊蹭,直把她蹭癢了,受不了的推他,他才笑道:“以前是我自大了,那句話我能收回嗎?”
“哪句?”
“讓你離開那句。”蕭彧親親她的額,親親她的眼,手越摟越緊,聲音輕得幾不可聞。
“不離開……”
以前我覺得只要你不愿意,我能放你走,可是現(xiàn)在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我可能做不到。
我沒辦法放你離開我身邊,連和你短暫分開都不想。
“夫人,再喚我一聲。”
“蕭彧?”
“……”蕭彧雙手箍住她,“你知道的?!?
顧茉莉撲哧笑了,“夫君、夫君、夫君!”
一個稱呼而已,之前第一次這么叫他,是想讓他幫忙,他很正常的應(yīng)了,還以為他不在意,沒想到又是故意藏著?
她捏捏他的耳朵,以往從來沒有和別人這么親近過,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,她感覺并沒有排斥的不適感。
可能也是因為他始終把握著一個度,不緊不慢,循序漸進吧。
她打了個哈欠,鉆進自己的被子,“睡吧,夫君?!?
“嗯?!笔拸еN著她的鬢發(fā),也闔上眼,眉宇間只剩下一片疏朗。
無論發(fā)生什么事,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好。
同一片月色下,有人獨坐吃糖,有人相依而眠,有人坐在鏡前,一點點將t上好的藥重新抹掉。
榮晏盯著鏡中朦朧的人影,摸了摸疤痕猶在的臉,眼底有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堅決。
他知道他是因為傷暫時被留下,如果傷好了、疤痕也去了,只怕就是他被送走的時候了。
所以這傷不能好。
手上不自覺用力,才要結(jié)痂的傷口又滲出了些許血跡,在漆黑的夜里顯得那么猙獰,他卻恍若未見,手指幾乎按進肉里。
自從進了府,他就再未見過她,想來明天應(yīng)該能見著了。
另一頭的齊國公府,齊灝還在挑燈夜讀?;椟S的燈光將他的身影照映在窗戶上,修長而瘦削。
緊迫感督促著他,努力,再努力些,他要盡快站上朝堂,擁有和其他人抗衡的力量,才有資格重新站在她身邊。
他端起桌上濃茶灌了一大口,從始自終眼睛沒離開過書卷,清雋的面龐上少了幾分柔和,正如他愈發(fā)分明的下頜線一般,銳氣已然凸顯。
某不知名山上,一寬袍老道一邊盯著天際眉頭緊鎖,一邊嘴中不斷喃喃自語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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