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我父王知道,已經(jīng)來不及……所以他對馮家一直存著愧疚?!?
好好的女兒陷進了皇宮的漩渦,起因還是為了他的兒子,前北冥王總覺得過意不去,不僅對馮家多有扶持,還多次幫助已成為后妃的馮音真,讓她得以一路扶搖直上。
當然,其中或許也有在后宮培植個親信,以便更好影響前朝的念頭??傊?,最后的結果便是馮音真身上牢牢打上了北冥王府的標簽,也因此在后來先帝出事后,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了他父王。
蕭彧垂了垂眼,坐到顧茉莉身邊。她轉頭看他,猶豫了會,附上手握住他的。
他愣了下,隨即緊緊反握住,臉上重新有了笑容。
“沒事,都過去了?!?
那段父王突然過世、仿佛天都塌了的日子,早已過去了,他再不是當日那個孤立無緣,被人落進下石、一夕之間嘗盡人情冷暖的稚子。他有了力量,能高坐朝堂,也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人。
蕭彧摩挲著掌心的小手,他會保護好她,哪怕傾盡一切。
顧茉莉望著他,緩緩將頭靠上他的肩膀,“這么說,當年就是在她宮里出的事,那她怎么……”還能當太后?
先帝在她宮中暴斃,前北冥王都被逼自盡,她作為當事人,居然能全身而退?
“我父王還沒出事時,就有人要她殉葬,但是她拿出了先帝封她為皇后的詔書,并且……她當時懷有身孕。”
怎么說也是先帝的子嗣,大臣們也不敢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際背上一個謀害皇嗣的名聲,加上馮音真一介女子,他們自認影響不了大局,便只將她拘禁在宮中,等著她分娩產(chǎn)下皇子后再處置。
然后便是他父王自盡,剩下三王四公陷于爭斗之中,更加無人想得起深宮中還有那么一位。
“后來她不知和誰達成交易,憑著先帝的詔書,在新帝登基后,尊封她為了太后。再之后……你應該有聽說。”
三王四公幾敗俱傷,他取代他們成了攝政王,介于馮家和蕭家的關系,即使他未曾有過特殊表示,也自有人上趕著巴結奉承,太后這個位置自然也坐得穩(wěn)當了。
蕭彧低頭把玩她的手指,一根一根捏著,樂此不疲。顧茉莉感覺有些癢,忍不住拍了他一下,惹來對方一個無辜的回視。
怎么之前沒看出來他身上還有點無賴的屬性?
顧茉莉好氣又好笑,掙脫不開便索性不費那個勁。
“那那個孩子呢?”
出嫁前娘親讓她記住的那些關系譜里,似乎沒有聽說當今太后還有個親生子?
“后來‘不小心’滑胎了。”蕭彧語氣漫不經(jīng)心,“但據(jù)她當時給我傳信,是她自己故意的,因為——”
“那不是先帝的孩子,而是我父王的?!?
“……啊?”顧茉莉驀地坐直身體,什么意思,孩子是前北冥王的?
“她不是和你差不多大嗎!”
前北冥王的年紀可是能做她父親,況且一個在深宮,一個在宮外,又是如何避開眾多耳目暗通款曲,甚至珠胎暗結的?
“不知道。她那么一說,我姑且那么一聽。真相如何,只有他們當事人自己知曉?!?
蕭彧顯得并不是很在意,是不是的,又能代表什么?三個當事人,一個先帝t一個他父王都不在了,孩子也沒生下來,現(xiàn)在再去糾結他到底是誰的血脈毫無意義。
不過,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。起碼以前在某些事上,他確實對馮音真多了兩分忍讓,否則她不會在宮里那么如魚得水。
往日多少事,她都扯著他的大旗做,他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只要不影響大局,便只做不知?;蛟S也是這樣,讓她有了誤解……
他干脆將她的兩只手都包起來,寬大的手掌即使蓋住兩只手也綽綽有余。他瞧著歡喜,情不自禁俯下身親了親。
這個舉動讓兩個人都僵住了,雖然只是親在他自己的手背上,可其中代表的含義還是過于曖昧。兩人又處在相對密閉的馬車里,身旁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,不由愈發(fā)不自在起來。
顧茉莉抿著唇,視線只盯著身前半寸的地方瞧,仿佛上面有什么花紋特別吸引人。蕭彧也頗有些坐立不安,想道歉,說自己唐突了,但是莫名的,他就是說不出口。
心底好似有兩個聲音在掙扎,一個說“你們是夫妻,這樣很正?!?,一個說“她并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嫁給你,你這樣的行為和登徒子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他尷尬地側了側身,忽然感覺無顏面對她。恰在此時,馬車慢慢停了下來,王府到了。
“下去吧……”他站起,就想先下車,再接她下來。
可還沒走兩步,手腕卻被抓住了。
他回身,她攥著他的手腕,明凈的雙眸里蕩起微光。
“夫君?!彼@么喚他,語調低緩,含著期盼。
“有件事想請你幫忙……”
*
“快走!”
皇城之中,榮晏踉蹌著被人推著往前走。頰上的血液已經(jīng)止住,只是沒有擦拭,蓋住了原本英俊的臉龐,顯得很是猙獰。
太監(jiān)瞧見了,嬉笑的啐了一口,“可惜了,這么好看的臉呢,這下別說太后,連咱家都沒‘興趣’嘍。”
這話引得周圍一片人都大笑了起來,有人還起哄:“要不小亮爺,你也試試?”
“去去去,太后的人,咱可不敢動。”
“太后本就只看中了那張臉,現(xiàn)在臉都毀了,怎么可能還會再多瞧一眼?不然也不會讓咱把他帶到這了。”
榮晏垂著頭,假裝沒有聽見那些不堪入耳的話,眼睛卻在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四周,這里是……
“凈房?!北环Q為“小亮爺”的太監(jiān)上前,推著他直接進了房間。
昏暗逼仄的屋子里,零星的擺放著幾張桌椅,透著微弱的光線,可以看見從屋頂?shù)跸聛淼臒o數(shù)瓶瓶罐罐,里面裝著榮晏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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