翟庭琛一愣,不是因為他的話,而是忽然覺得現(xiàn)在的場景似曾相識,好像以前就發(fā)生過。
他也是這么和他面對面坐著下棋,他也是這么告訴他,他該走出來。甚至,剛才的想要拉郎配似乎也很熟悉。
“蔣爺爺……”
“喵!”一聲貓叫打破了屋內凝滯的氛圍。
翟庭琛聽得出,這是木鐸的叫聲。
“二爺?!毙旆灞е垙拈T外探出頭,臉上有尷尬、有著急。
“木鐸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變得很焦躁……嘶。”
性格溫順的伯曼貓驀地抓了他一把,徐峰吃痛,手一松,貓兒靈活的落到地上,轉瞬便不見了蹤影。
“木鐸!”
翟庭琛迅速起身,“抱歉蔣爺爺,我下次再來看您?!?
“去吧去吧?!笔Y鶴通沒好氣的揮著手,“我又不會跑,趕緊找你的貓去。”
這孩子沒有親人,沒有朋友,唯一的陪伴和寄托就是那只貓,丟了可怎么好。
他望著那道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口,眼底擔憂越來越重。他真怕這孩子哪一天想不開……
“作孽哦!”他沉沉地嘆了口氣,都是上一輩不做法,卻要下一輩來承擔。
翟庭琛不知背后的擔憂,他追著木鐸出了院子,卻見它一刻不停往山下跑去。
今天是初一,上山的人有些多,白色的小小身影穿梭在人群中,粗短的四肢一會騰挪、一會跳躍,還要避免被人踩到,慌亂之下一不小心落地沒落穩(wěn),整個身體滾了好幾圈,潔白蓬松的毛發(fā)頓時變得灰不溜秋。
“哪來的野貓?”
人群中一名壯漢注意到它,揪著它脖后的毛將它提了起來,正要細細打量,同伴趕緊嫌棄地揮手,“快丟掉,野貓身上細菌最多?!?
那人來不及多想,下意識一扔。
“喵!”
隨著貓兒一聲尖利的叫聲,它被拋到了半空,身下便是深不見底的山崖。
追上來的翟庭琛瞳孔驟縮,猛地撲過去。
即使在這種時候,他心底依舊平靜無波,仿佛沒有看見越來越近的山崖,t即將掉下去的人不是他。
他甚至想,掉下去也好,對這個世界,他早已厭倦,死亡或許就是解脫。
他接住木鐸,抱了抱,輕輕往前一擲,自己則向后跌去。
頭頂?shù)年柟夂軣崃?,腳下的花草很鮮艷,他卻覺得很累、很累。山間的微風撫摸著他,溫柔繾綣,猶如母親的手。他睜著眼,望著蔚藍的天空,難得想起了小時候。
那一天,似乎也是這樣的天氣。
鼻尖忽然傳來一陣花香,有人抓住了他的手。他一愣,轉過目光。
三千鴉羽散于她的肩后,被風吹得微微揚起,襯得皎皎如明月般的臉龐愈發(fā)純凈潔白,仿若最精心雕琢的瓷器。可她的眼睛又是那么亮,好似盛滿了星光。
她看了他一眼,另一只手也扣了上去,雙手使勁。他遠遠比她重得多,翟庭琛能感覺到她的手不斷往外滑,她卻一聲不吭,即便手被拽得通紅,即便螳臂當車,她也緊緊拉著他始終不放。
“你……”他張了張嘴,喉嚨莫名發(fā)堵。
顧茉莉沒管他,回頭喊人,“悅悅,快來幫忙!”
“哎哎!”
不止柴悅,周圍瞧見的人終于反應過來,七手八腳的幫忙將翟庭琛拉了上來。
“好險好險?!辈铧c出了人命!
那名壯漢嚇得面色煞白,抱著木鐸跑上前,“這是你的貓吧?對不住大兄弟,是我沒輕沒重,你看,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,我陪你去醫(yī)院?”
“……不用?!钡酝ヨ〗舆^貓,摸了摸它后背炸起的毛,視線卻在顧茉莉身上,見她要走,他連忙跟上去。
可跟上了,他卻不知道該說什么,竟是突然笨手笨腳起來。眼神落在她垂下的手上,面色驀地一變。
“你的手!”
“沒事,有點抻到了,一會就好?!鳖欆岳虻皖^往前走,并不顯得熱絡。
柴悅看看她,再瞅瞅翟庭琛,她怎么感覺茉莉對這個男人態(tài)度有點奇怪,好像過于冷淡了?
翟庭琛當然也感覺到了,不僅是冷淡,更準確的說是生氣。
她生氣了,因為他?
他抱著木鐸,罕見的露出一抹茫然,是生氣他跟著她,以為他不懷好意嗎?
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,他站在原地,一時竟是不敢再進。
原本知道自己闖了禍、安靜窩在他懷里的木鐸見狀又開始躁動,一直喵喵的叫喚,聲音又低又軟,猶如嬰兒哭泣。
顧茉莉走了幾步,還是忍不住回了頭。翟庭琛忽然福至心靈,彎腰放下木鐸,任由它小腿一蹬直接奔向她。
“喵。”形容狼狽的貓兒仰著小腦袋,寶藍石的雙眼瞅著人時,再硬的心腸都能化成水。
顧茉莉眉眼柔和,不顧它身上的臟污,將它抱入懷中。貓兒的爪子扒著她,鼻子輕輕嗅了嗅,確認是之前聞到的味道,這才仿佛安心般臥了下去。
>t;“它很喜歡你?!钡酝ヨ≌f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