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站在原地,仿佛事不關(guān)己。郭琳心不在焉,本能的掏出煙盒,掏到一半想起身旁還有一人,頓時面色更黑,手上卻自動換了個兜,摸出一顆檳榔丟進嘴里。
幸好還備著這個。
“你吃嗎?”她想了想,決定“客套”一下,畢竟將來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在她手底下“討生活”了。
“不,謝謝。”顧茉莉翻了翻口袋,也摸出幾顆糖,“姐姐吃嗎?”
“不了。”郭琳對這種明顯小孩子口味的糖果敬謝不敏。
“果然還沒長大。”她小聲嘟囔,還隨身攜帶糖果,不是孩子是什么?
她卻沒察覺,她們頭挨著頭嘀嘀咕咕“分享”食物的模樣同樣像極了幼稚園的小伙伴。
男人將兩人的話和動作盡收眼底,嘴角輕輕翕動,還是沒有說話,但眼神不知不覺間再不見方才的冰冷。
“走吧。”翟庭琛走過來,既沒回應(yīng)葉驍,也沒有對嚴恒的話有所表示,只對顧茉莉道:
“奔波這么久,你該累了,早些回去休息吧?”
“嗯……”顧茉莉遲疑的看向男人,“哥跟我們一起嗎?”
“不……”
男人看著她瞬間暗淡下去的小臉,語速微微加快,“先找房東退租?!?
防止她再提找嚴秘書,他難得多補充了一句,“還有生活用品需要自己整理,等弄好了我去找你?!?
“好!”顧茉莉立馬應(yīng)了,聲音輕快,透著掩飾不住的歡喜。
“我等哥哥?!?
男人神情不見多少變化,氣質(zhì)卻微微緩和,不想一轉(zhuǎn)臉正對上葉驍帶笑的眼。
他一滯,才有所回升的情緒頃刻間落了下去,再未發(fā)一。
所有的波動迅速又微妙,連翟庭琛都沒發(fā)覺,只有熟悉他的郭琳看著他們?nèi)粲兴肌?
“是我的不t對。”葉驍收回目光,笑容得體,透著一絲歉意。
“差點忘了,翟二爺?shù)哪赣H就是h市人,您也是在這里出生的,您才是東道主?!?
“這是你的家鄉(xiāng)呀?”顧茉莉詫異轉(zhuǎn)頭,對這個消息意外也不意外。
怪不得剛才他沒看就知道鐵皮箱里賣的是什么,還對這里的俗語信口拈來。
“待過幾年。”
翟庭琛簡意賅,視線第一次真正落向了葉驍。他認真打量這個青年,從上到下,五官依舊美麗,氣質(zhì)依舊瀟灑,仿若與上次宴會上并無二致。
他笑了笑,漫不經(jīng)心的收斂佛珠,仍然沒有給任何回應(yīng),徑直往前走。
淡淡的檀香順著風(fēng)傳入葉驍?shù)谋乔?,幽深、微涼,猶如他看他的眼神。
一股說不出的冷意從頭頂蔓延而下,讓他僵硬在原地,再無法動彈。
人作為靈長類動物,在長期進化發(fā)展中依然保留著某些屬于動物的本能,比如遇到危險時,心率加快、肌肉發(fā)緊,產(chǎn)生想要逃跑或攻擊的傾向。
而此時,他腦中所有神經(jīng)都在向他發(fā)出信號——快逃!
可是對方什么也沒做,不過是看了他一眼……
葉驍抿緊唇,定定站著,沒有再上前試圖說點什么,就那么背對著馬路,任由一行人坐上車離開。
路燈照在他身上,將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長,剛才還風(fēng)光霽月般的人莫名透出幾分陰鷙。
郭琳看看他,再看看逐漸駛離的車隊,忽然真切感受到了等級的存在。
不僅是他們與這些權(quán)貴子弟間的,還有權(quán)貴們內(nèi)部的。
一個馬杰就讓她束手無策,今日那一瓶若是砸的是她或男人,不過是多少醫(yī)藥費的問題??蓳Q成這些公子小姐們,都不用本人親自出面,只一個“嚴秘書”便能叫他嚇破了膽,恨不能主動扒掉自己一層皮好叫他們消氣。
然而在這位新來的公子哥眼里,嚴秘書宛如空氣,仿佛根本看不見這個人——
如同他在“翟二爺”那里的待遇。
她不禁生出了幾絲荒誕感,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金字塔,他們是一層,馬杰是一層,嚴秘書是一層,葉驍又是一層,而在葉驍上面還有翟庭琛。
那翟庭琛之上呢?
郭琳想起當時在酒吧內(nèi)他毫不猶豫沖上來擋在那個女孩面前的模樣,還有他捂著她的眼睛不顧受傷的胳膊、溫柔的安慰她時的情形,胸口沒來由的發(fā)悶。
翟二爺之上還有她,那個如茉莉花般漂亮、柔弱又堅韌的女孩。
“你干了一件蠢事?!?
她煩躁的將路中央的石子踢飛,一遍又一遍重復(fù),“特別特別愚蠢,你知道嗎!”
石子被踢進旁邊的院子,發(fā)出“咚”的一聲,緊跟著院內(nèi)響起了狗叫,“汪汪汪”很快連成一片。
有人從夢中驚醒,忍不住高聲咒罵,“要死啊,大晚上不睡覺搗什么亂!”
一時間狗叫、人聲混雜,原本寂靜的夜徹底被打破,隨即有燈光接連亮起,照亮了狹窄昏暗的巷子,也照亮了男人的臉。
他正盯著手機,面色黑沉如水。
郭琳一愣,湊上去要瞧,卻見他反手一扣,將手機塞進了褲兜-->>。
她氣急,“是不是剛才那個人?他們是一個階級的,真出了事,他還有家族可以幫忙,可你呢,你有想過你會是什么下場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