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一步說,哪怕她一點商業(yè)知識都不懂、根本管理不了公司,只要她肯用這個人,顧氏一時半會就倒不了。
她看向車內(nèi),他背光坐著,并不能完全瞧清面容,她又看向他的手腕,那串佛珠被他捏在手里,暗褐與白皙交襯,讓人不忍褻瀆的同時又止不住的生出琦思。
這是個皮相與骨相俱佳的男人,或許是長年與佛珠相伴,沾染了些佛性,他身上有種千帆過盡后沉淀下來的寧靜。
“謝謝。”顧茉莉彎下腰,望進他的眼,真誠道謝。
翟庭琛唇角微揚,“你說了太多謝謝了。”
“我有預(yù)感今后可能還要說很多?!鳖欆岳蛞残?,狀似苦惱地敲了下腦門,“怎么辦,感覺還不完了?!?
那就不要還。
翟庭琛垂了垂眼,一直乖乖趴在他腿上的木鐸似有所感,輕輕叫了一聲。
“那你能幫我照顧木鐸幾天嗎?”他突然問。
“照顧木鐸?”
“嗯,我過兩天要去國外一趟,有些不放心它。”翟庭琛一下一下揉著木鐸的下巴,貓兒舒服的直咕嚕,聲音又軟又綿,惹得路過的小女生都忍不住回頭瞧,滿眼都是渴望。
吸貓真的會上癮!
顧茉莉瘋狂心動,“可是我沒養(yǎng)過,怕照顧不好……”
“沒關(guān)系,伯曼貓很好養(yǎng)?!钡酝ヨ”鹭堖f過去,“它很喜歡你?!?
木鐸仰著小腦袋,一雙寶藍色的眼睛水汪汪的,尾巴一搖一擺,可愛的模樣看得人心都要化了。
顧茉莉抵抗不住這種誘惑,趕緊伸手將它抱進懷里,“我會努力照顧的!”
翟庭琛眼底漾起笑意,直到人進了大廈再也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。
“走吧?!?
徐峰坐上副駕駛,飛快瞥了眼后視鏡,難為老板怎么想出這么一個“拙劣”的理由。
祇園最不缺的就是人,尤其對木鐸,專門侍候它的人就不止七八個,負責打理毛發(fā)的、負責飲食的,還有定期檢查的,分工明確、各司其職,堪稱祇園二主子,缺了誰的都不可能缺了它的。
“待會給林嫂打電話,讓她把木鐸的東西收拾出來,等我走了再聯(lián)系顧家。”翟庭琛低頭理著袖扣,視線在佛珠上停留幾息。
“再去尋串鶯歌綠?!?
司機暗自咂舌,鶯歌綠啊,明末清初屈大均曾在《廣東新語》中對各種奇楠進行了品第區(qū)分,曰:“上者鶯哥綠,色如鶯毛”。
即最高級的奇楠顏色就像是黃鶯的羽毛,綠多黃少,且伴隨著瑩光閃爍。
光聽描述就能想象有多漂亮,怕不是尋來要送給顧小姐的吧?
徐峰也是這么想。
之前還奇怪怎么手串又回到了老板手上,原來是打算送她更好的。
翟庭琛撫著右手,柔和褪去,眸底又重新歸于淡漠。
按理說佛珠一般佩戴在左手腕上,因為在佛教看來,殺戮、放火、污穢等佛家禁止的一切惡行都是由右手完成,它是污穢和邪惡的來源,釋放的能量自然也是污濁的。
而左手不殺生,屬于凈手,戴在左手上可以吸收到干凈的能量。
可是他戴的右手。
翟庭琛望向窗外,明媚的光影映在他臉上,卻感受不到一點溫暖。
有些罪惡他需要壓住,但不能帶給她。
*
嚴恒第一次見到顧茉莉,就見她帶著一只貓。
可能是初到陌生環(huán)境有些緊張,貓兒四肢緊緊扒著她的胳膊,縮在她懷里安靜又乖巧。她一手抱著貓,一手輕輕撫摸它的頭頂,似在安撫。
雪白的毛發(fā)與玉骨冰肌,一時竟是分不清哪個更白。
他低頭盯著腳尖,說實話有那么一刻他覺得她不該出現(xiàn)在這里,不該出現(xiàn)在爾虞我詐的商場,而是該待在溫暖的花園里做她漂亮的公主。
可惜,國王和王子都不見了,只剩下柔弱的公主面對疾風驟雨。
嚴恒抿了抿唇,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一步,隱入迎接的人群中。
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,公主繞開了那些人,徑直走到他面前。
一陣馨香襲來,清幽卓然。
他愣愣抬頭,公主歪頭而笑,友好中透著一絲親近,“你是嚴秘書吧?我聽說過你?!?
聽說過他?
嚴恒面上沒有露出異樣,掌心卻慢慢攥緊。一個自小體弱多病、幾乎從未見過外人的女孩居然知道他……
她聽誰說的,顧叔還是小顧總?他們又說了什么?
“有人告訴我,你信得過?!鳖欆岳驍苛诵?,黑白分明的眼眸倒影著他的身影,清澈得仿佛能望進人心底。
“對嗎?”
她認真的問,也在認真的等著他回答,好像只要他說一聲對,她就會無條件相信。
周圍人都怔住了,其中幾人互相對視一眼,神情都有些驚疑不定,難道顧總之前還做了其它準備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