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怪的是,那些保安明明就在身后幾米遠,卻怎么也追不上他們,仿佛他們之間隔著一條看不見的鴻溝。
兩人走出人力資源中心,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。
“老公,我們被通緝了?!绷謺勓┨统鲆徊坎恢缽哪捻榿淼膫€人終端,屏幕上已經(jīng)彈出了夜梟的頭像,下面標注著鮮紅的“失格者”字樣。
“看來,捅下水道這活兒,也得有‘資格證’。”夜梟自嘲地笑了笑。
林晞雪眼珠一轉(zhuǎn),指了指不遠處的天橋底下。
那里,一個瘦弱的少年正鬼鬼祟祟地和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交易著什么。
“正規(guī)渠道走不通,那就走走‘非正規(guī)’的?!绷謺勓├箺n走了過去。
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用油紙包著的,看起來已經(jīng)過期的奶油蛋糕,走到少年面前。
“小朋友,這個請你吃。”
少年警惕地抬起頭,他叫李赫,一頭亂糟糟的黃毛,眼神像只流浪的野狗。
當他看到夜梟時,瞳孔猛地一縮。
他看到了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。
他看到夜梟的身上,纏繞著無數(shù)細微的、灰黑色的裂痕,那些裂痕像是命運的傷疤,散發(fā)著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抖的氣息。
“你……你們是什么人?”李赫的聲音都在發(fā)抖。
“找工作的人?!币箺n開口道。
“找工作?”李赫愣了一下,隨即明白了什么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“你們也是‘失格者’?”
“差不多。”
李赫看著林晞雪手里的蛋糕,咽了口唾沫,最終還是沒忍住,一把搶了過去,狼吞虎咽地塞進嘴里。
“跟我來?!彼磺宓卣f了一句,轉(zhuǎn)身鉆進了一個狹窄的巷子。
巷子盡頭,是一個銹跡斑斑的窨井蓋。
李赫熟練地用一根鋼筋撬開井蓋,一股混雜著惡臭和霉味的潮氣撲面而來。
“想在‘地上’活下去,你們沒戲了?!崩詈漳税炎?,“不過在‘地下’,零信用分,才是通行證?!?
他指了指黑洞洞的井口:“城市管道系統(tǒng),二十四小時都需要人清理。沒日沒夜,沒有休息,報酬是過期的營養(yǎng)膏和干凈的水。干不干?”
“干?!币箺n毫不猶豫地回答。
“你們倒是爽快?!崩詈湛粗箺n,眼神復(fù)雜,“不過我得提醒你們,地下,可比地上危險多了?!?
“怎么說?”
“地下是‘塔羅會’的地盤。他們收留我們這些被‘信用分’淘汰的垃圾,但……”李赫的聲音低了下去,“我見過好幾個人,被他們帶走之后,就再也沒回來過。”
“聽說,他們拿活人做實驗。”
夜梟順著井口往下看,深邃的黑暗中,仿佛有無數(shù)雙眼睛在窺視。
他笑了。
“這幫孫子,連房租都卷成這樣了?”他對身邊的林晞雪低聲說道,“看來‘萬物之源’在這養(yǎng)的看門狗,日子也不太好過啊。”
林晞雪踮起腳尖,往井下嗅了嗅。
“老公,下面的‘味道’,可比地上濃郁多了?!?
她的臉上,露出了饕餮看到盛宴時的表情。
夜梟縱身一躍,跳進了那片黑暗。
他沿著濕滑的鐵梯往下爬,管道壁上黏糊糊的,長滿了不知名的苔蘚。
他的手指觸碰到墻壁,那些苔蘚之下,刻著一些模糊的,極其古老的符號。
這些符號他很熟悉。
那是混沌本源的低階變種符文,作用只有一個——吸收能量。
只不過,它們吸收的不是靈氣,也不是神力,而是從城市上層滲透下來的,那些被壓抑、被過濾、被拋棄的“情緒廢水”。
絕望、憤怒、嫉妒、貪婪……
這座光鮮亮麗的城市,就像一個巨大的過濾器。
它把所有積極、正面的東西留在“地上”,把所有陰暗、負面的垃圾,都排進了這片不見天日的“地下”。
“這下水道,比混沌海還有趣?!币箺n停下腳步,抬頭看了一眼井口透下來的微光,咧嘴笑了。
上面的人在玩“規(guī)則”的游戲。
下面的人,則在玩更原始的“吞噬”游戲。
他喜歡下面這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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