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年在沈家偽裝得這樣好,不僅大哥和三妹,連同府里的下人都對她這個溫婉賢淑的大少夫人喜愛非常。
若非這么多件“巧合”湊在一起,連她都要叫曲婉瑩與世無爭的性情騙了。&lt-->>;br>“殿下,我們回去吧?!鄙蛐侨竞鋈晦D(zhuǎn)身道。
更何況,她目前有的,也只是無數(shù)個湊在一起的巧合,并無實(shí)證。
可若要細(xì)查……
她看向窗內(nèi)沈端陽傷心欲絕的身影。
不論大哥對她再好再親,曲婉瑩始終是他的妻子,他孩子的母親。
想要替蕊初討個公道,她只能自己查,而非以身份,以親情,逼著大哥去查,這樣于他而,太過殘忍……
宋詡沉沉看她一眼,頷首,“好?!?
無需語,已是了然。
沈星染請那名婢女轉(zhuǎn)述了她帶走蕊初的事,轉(zhuǎn)身與宋詡離開。
早些回去,若未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便省了一樁麻煩,若是驚動了崔姑姑,明日進(jìn)宮敬茶,少不得好一番解釋。
……
回到王府,安頓好了蕊初,沈星染親自陪著蕊初直到天色將明,才回了寢間。
宋詡已經(jīng)起身,四目相對間,他只詢問了蕊初的病情,誰也沒再提及此前的幾分旖旎。
“夫君這是要進(jìn)宮了?”沈星染知道慶帝允了他參加早朝。
宋詡嗯了聲,“你先歇一歇吧,卯時后我才下朝,到時與你一同去敬茶。”
沈星染送他離開,自己已是累得沾床就睡。
寢殿內(nèi)紅燭燃盡,只余一層黯淡的脂油凝固在燭臺上。
可不過多久,她便在崔姑姑冷漠的聲音中醒來。
“皇子妃,該起身了。今日要進(jìn)宮向皇后娘娘行朝見禮,誤了時辰,老身可擔(dān)待不起?!比嗽陂T外,嗓門卻賊大。
琥珀連忙撩開床幔,低聲安撫,“皇子妃再瞇一會兒,奴婢先去應(yīng)付?!?
沈星染卻已徹底清醒,按住琥珀的手,搖了搖頭,撐著手臂坐起,“不必,讓她等久了,更有由頭發(fā)作?!?
門被推開,崔姑姑帶著一身寒氣進(jìn)來。
今日屋里亮堂得很,她方才看清,崔姑姑約莫四十上下,臉頰瘦削,顴骨高聳,嘴角習(xí)慣性地向下撇著,一身深褐色宮裝熨帖得一絲褶皺也無。
眼神如鷹隼,瞬間就將室內(nèi)掃了一遍,最后落在沈星染略顯疲憊的臉上。
“都卯時了,大皇子妃打算睡到什么時候,難道還等著皇上皇后派人來請你入宮敬茶?”
崔姑姑語調(diào)平平,卻字字帶刺,“到底是新婦,貪戀衾枕也是常情。只是宮規(guī)森嚴(yán),皇后娘娘最重時辰,若因您一時憊懶,連累整個大皇子落個不敬的罪名,被皇上責(zé)罰,老身回去可不好向?qū)m里的娘娘交代。”
琥珀忍不住辯解,“姑姑重了,我們皇子妃這就梳洗,斷不會誤了時辰。”
崔姑姑眼風(fēng)如刀,剮向琥珀,“主子還沒說話,哪里輪到你一個賤婢插嘴?沈家的規(guī)矩,看來是沒帶過來。也罷,日后老身少不得要費(fèi)心,替皇子妃好生調(diào)教調(diào)教身邊的人?!?
沈星染心頭一緊。
想起昨夜受傷的冰翠,如今蕊初也來了府里,這會兒馬上又要入宮,還是先安撫住這個老刁奴才行!
“琥珀,不得無禮?!彼瓜卵劢?,掩去眸中情緒,聲音柔和,“姑姑說的是,我這便梳妝進(jìn)宮?!?
梳妝過程,崔姑姑極近吹毛求疵。
嫌棄琥珀發(fā)髻梳得不夠莊重,妝容過于妖艷,連宮裝的腰封,都被她親手勒緊了幾分。
沈星染呼吸都有些困難,她卻只咬著唇,一聲不吭。
出門上車,崔姑姑的目光始終如影隨形。
長長的宮道,青石板路濕滑寒冷,她熟得步履生風(fēng),行至一處積水洼,腳步卻是不停,濺起的泥點(diǎn)卻全數(shù)落在了沈星染的裙擺上。
“哎呀!”崔姑姑故作驚訝地回頭,“皇子妃怎如此不當(dāng)心?這初次覲見,衣冠不整,可是大不敬?!?
琥珀氣得眼圈發(fā)紅,沈星染卻只淡淡道,“無妨,姑姑,走吧。”
再次踏入皇后的重華宮正殿,莊重威壓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皇后端坐上首,雍容華貴。
沈星染行過禮后,悄然環(huán)顧四周,宋詡竟還沒來,按理說,早朝該結(jié)束了……
“既然允辰還沒來,你也不必苦等他,先行敬茶吧?!?
安皇后開口,她只得依禮跪拜,接過宮人遞來的茶盞,高舉過頭頂,聲音清柔恭順,“兒媳沈星染,恭請母后喝茶?!?
“真真是個好兒媳。”安皇后看著她瑩白如玉的臉蛋夸贊了句,卻并未立刻去接。
目光在她沾了泥點(diǎn)的裙擺上停留一瞬,才緩緩伸手。
就在這時,崔姑姑上前一步,屈膝行禮,聲音陡然尖利。
“娘娘,老奴有下情稟報(bào)。”
皇后收回手,“講?!?
沈星染只得繼續(xù)捧著那盞滾燙的茶。
崔姑姑直起身,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,目光銳利地射向跪著的沈星染。
“回娘娘,昨夜,三更時分,皇子妃曾私自離府,乘馬車回了沈家,直至天將破曉方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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