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通!”
    張文遠(yuǎn)雙腿一軟,竟直接跪在了李建安面前,聲音帶著哭腔:-->>“老爺!大事不好了!我們……我們都看走眼了!那秦少瑯,根本不是什么鄉(xiāng)野郎中,他……他是個梟雄??!”
    李建安“騰”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臉色鐵青。
    “混賬東西!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!讓你去辦事,你就是這么給本官辦的?!”
    “老爺息怒!老爺息怒??!”張文遠(yuǎn)從懷里顫顫巍巍地掏出那塊鋼錠,高高舉過頭頂,“老爺,您請看此物!”
    李建安狐疑地走上前,從他手中拿起那塊黑不溜秋的鐵塊,掂了掂,又看了看,臉上滿是不屑。
    “一塊破鐵而已,你拿這個給本官看,是何用意?”
    張文遠(yuǎn)哭喪著臉,將土窯發(fā)生的一切,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。從秦少瑯如何用一張欠條能不能買米來羞辱他,到對方如何拿出這塊鋼錠,再到那把精鐵匕首如何被磕出一個缺口,最后,連秦少瑯?biāo)簹窏l,并提出那三個堪稱謀反的條件,他都絲毫不敢隱瞞。
    整個書房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    李建安的臉色,由青轉(zhuǎn)白,由白轉(zhuǎn)紅,最后變成了豬肝色。他握著那塊鋼錠的手,在微微顫抖。
    “豈有此理!豈有此理?。?!”
    他猛地將手中的鋼錠狠狠砸在地上,發(fā)出一聲沉悶的巨響。
    “他好大的膽子!竟敢撕毀本官的官憑!勒索本縣錢糧!還要為一群亡命之徒洗白身份!他這是要造反!他這是在公然謀反!”
    李建安氣得渾身發(fā)抖,指著跪在地上的張文遠(yuǎn),怒吼道:“來人??!給本官點齊縣城所有兵馬!本官要親自帶隊,去踏平那個土窯!將那不知死活的秦少瑯,碎尸萬段!”
    他真的怒了。
    上任以來,他還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!一個泥腿子,竟敢騎到他這個朝廷命官的頭上拉屎!若不殺之以立威,他這個縣令以后還如何在藍(lán)田縣立足!
    “萬萬不可啊,老爺!”
    張文遠(yuǎn)嚇得魂飛魄散,一把抱住了李建安的大腿,涕淚橫流。
    “老爺!此人殺不得!萬萬殺不得?。 ?
    “滾開!”李建安一腳將他踹開,“一個悍匪而已,本官為何殺不得!”
    “因為鋼!是鋼啊老爺!”張文遠(yuǎn)連滾帶爬地?fù)炱鸬厣系匿撳V,再次呈到李建安面前,聲音嘶啞地吼道,“老爺您再仔細(xì)看看!這不是普通的鐵,這是可以量產(chǎn)的鋼?。 ?
    “他有一個土高爐,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匠人!他今天能拿出一塊,明天就能拿出一百塊,一千塊!他手下那三十多個悍卒,如今只是手持凡鐵??扇羰墙o他們一個月,讓他們?nèi)巳硕即┥线@種鋼打造的甲,
    c上用這種鋼鍛造的刀……老爺,您覺得,我們縣城里那一百多個連餉銀都發(fā)不齊的守備兵,擋得住嗎?!”
    張文遠(yuǎn)的這番話,如同一盆冰水,從頭到腳澆在了李建安的怒火之上。
    他瞬間冷靜了下來。
    額頭上,滲出了細(xì)密的冷汗。
    他死死地盯著張文遠(yuǎn)手中的鋼錠,腦子飛速地運(yùn)轉(zhuǎn)。
    量產(chǎn)的鋼……
    三十多個悍卒……
    民心所向……
    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,讓他感到了一股發(fā)自骨髓的寒意。
    是啊,張文遠(yuǎn)說得對。
    強(qiáng)攻,打得過嗎?就算打得過,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?萬一逼得對方狗急跳墻,一把火把縣城給點了,這個責(zé)任誰來負(fù)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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