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速之客,如隕石墜空,直落蠻廟。
廟門吱呀一聲,蕭策跨檻而出。
殘陽似血,照在霍隆冰冷的尸身上,也照出兩道突兀的影子。
一人白發(fā)勝雪,馬尾高束,雙手負(fù)后,眉如墨刃,鎖著山雨欲來的殺機(jī)。
一人鬢染霜華,赤發(fā)卻似烈焰,肩背如山,虎目含雷,目光所及,空氣都噼啪作響。
蕭策腳步微頓。
他化靈境一重的神識,竟像泥牛入海,探不出二人深淺;
護(hù)廟鐵騎層層設(shè)卡,卻被他們瞬息穿透——五六百里,半日即至。
凝丹?洞天?亦或更高……
每念一層,心臟便緊一分,仿佛有冰錐順脊而下。
他深吸一口氣,抱拳,聲穩(wěn)而清:“敢問兩位前輩,可來自蠻武圣院?”
白發(fā)男子穆青林——眸光一挑,寒星迸射:“既知圣院,還敢弒我弟子?你是乖乖束手就擒,或要我等親自動手?”
蕭策眼底波瀾驟起,卻半步未退:“神州鐵律,化靈不涉凡爭。
霍隆先壞規(guī)矩,晚輩不過自保,何罪之有?”
“放肆!”
鐵魁怒喝,一步踏出。
轟——
肉眼可見的氣浪炸開,赤發(fā)無風(fēng)自揚(yáng),如焰卷空。
蕭策胸口如遭萬鈞重錘,噔噔噔連退七步,體內(nèi)靈力倒卷,喉頭腥甜。
那是化靈九重巔峰,煉體九階,法體雙圓滿的氣血海嘯——
一人之勢,便似千軍萬馬!
殘陽沉盡,廟前風(fēng)息。
殺機(jī),如弓已滿弦。
“小子?你口口聲聲說化靈不得染指凡俗,可你自己也踏進(jìn)了化靈境,還道貌岸然地指責(zé)旁人,真把我倆當(dāng)傻子耍?”
鐵魁怒喝,聲若驚雷,震得屋瓦嗡鳴。
他雙目赤紅,虬髯倒豎,整個人像一尊從地獄里爬出來的煞神,恨不得將蕭策撕成碎片。
蕭策眉峰緊蹙,強(qiáng)行壓下體內(nèi)翻涌的靈潮,冷哂一聲:
“有趣。若你眼睛沒瞎,就該看得出我不過剛破關(guān)而已……莫非你長的是豬腦子?”
一句話,等于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。
“找死!”鐵魁當(dāng)場炸毛,腳下青磚“咔嚓”粉碎,身形化作一道黑影,拳出如炮,直轟蕭策面門。
蕭策瞳孔驟縮,避無可避,只能咬牙揮拳硬撼——
轟??!
雙拳相撞,氣浪炸開,卷起滿地塵灰。
蕭策整張臉?biāo)查g扭曲,右臂衣衫“嗤啦”一聲被勁風(fēng)撕成碎布,身體更似斷線風(fēng)箏倒射而出,重重砸在神廟石壁之上。
砰!
石屑四濺,墻壁龜裂。
蕭策整條右臂虎口迸血,肌肉痙攣如蛇,骨縫仿佛被萬斤巨錘碾過,疼得他眼前發(fā)黑,冷汗如雨。
可終究,煉體八階的底子救了他一命——臂骨未斷,只是那鉆心的痛,比斷骨更折磨。
“好小子?!?
鐵魁收拳而立,銅鈴般的眼睛里閃過一抹訝色,“挨我一拳,胳膊竟沒炸成血泥?怪不得霍隆會死在你手里?!?
他抬腳欲追,殺機(jī)暴漲,腳下青磚被踩得寸寸碎裂。
“鐵魁?!?
一直冷眼旁觀的穆青林忽然開口,聲音不高,卻如冰水澆頭,“住手?!?
“穆師兄!”鐵魁回頭,目眥欲裂,“區(qū)區(qū)一個兔崽子,闖我蠻武圣院的地盤,殺我?guī)煹?,就算把他剮成肉泥,也難消我心頭之恨!”
“鐵魁!”
穆青林面色鐵青,聲如寒鐵交擊,“師父原話——‘要活的’。你敢抗命?”
鐵魁渾身一震,額側(cè)青筋暴跳,拳鋒捏得“咯吱”作響,終究狠狠啐了一口,側(cè)身讓開。
穆青林拂衣上前,每一步都似踩在蕭策胸口,居高臨下,語氣淡漠得像在宣判:
“螻蟻尚且偷生,你偏要尋死?勸你自己爬起來,跟我們走,或可留條全尸?!?
蕭策以刀撐地,一寸寸挺直脊背。
唇角血線垂落,在塵埃里綻開朵朵猩紅。
他抬眼,眸中燃著幽暗的火:
“我好不容易……才踏進(jìn)化靈。”
“你們一句話,就要我俯首?”
蕭策嘶啞一笑,啐出血沫,“做夢!”
烏金刀感應(yīng)主人殺意,錚然自鳴,化作一道烏光投入掌中。
“五虎斷山——”
蕭策拖刀而起,刀背呼嘯,卷起風(fēng)雷。
“第一式·裂風(fēng)!”
吼——!
刀鳴化虎嘯,烏光凝成一頭丈許黑虎,獠牙畢露,四爪踏風(fēng),直撲二人。
“退!”
穆青林眼瞳驟縮,袖袍鼓蕩,右掌泛起青金紋路,隔空按出。
轟——!
虎影在半空被一掌震成漫天烏光,勁氣倒卷,丈內(nèi)青磚盡成齏粉。
塵沙落盡,鐵魁咧嘴,露出森白牙齒:“神武學(xué)院的刀法?原來你是那邊養(yǎng)的狗!”
“讓我看看,你這條狗還能吠幾刀!”
他一步踏地,腳底裂縫如蛛網(wǎng)蔓延,背后血光-->>升騰,凝成一尊三丈高的蠻神虛影。
古銅肌膚,獠牙骨鏈,雙拳似攻城巨錘——蠻神訣·第一重!
“蠻神·崩岳!”
鐵魁揮拳,蠻神同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