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>gt;鵝毛大雪恰在此時自天穹傾塌。
雪幕厚十丈,五步之外不辨人馬。
五萬黑甲卻像一條沉默的烏龍,貼地游弋,所過之處,雪面只留淺坑,頃刻又被新雪填平。
五里,四里,三里……
斷雪城輪廓在雪幕中浮出,像一頭被凍僵的巨獸,伏在冰原上喘息。
而城外戰(zhàn)壕里,蠻軍終于有人熬不住,想爬回城下烤火。
剛一起身,膝蓋“咔”地脆響,整個人像冰柱折斷,直挺挺撲在雪里,濺起一蓬白塵。
噗噗!
蕭策大軍,悄無聲息出現(xiàn),各個動作極快,出手狠辣,根本不給蠻國士兵反抗機會。
四周同伴欲救,卻連彎腰的力氣都已凍散,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具尸體在風(fēng)里覆上一層新雪,變成隆起的“雪墳”。
此時城頭,天擎老人察覺不對勁。
雪太靜了,靜得沒有一絲鳥鳴,也沒有鐵甲摩擦——
可越靜,他越聽見自己心臟在胸腔里撞,像困獸撞籠。
“殿下……”老人聲音嘶啞,“收兵回城,關(guān)閘,點火,快——”
“收兵?”霍華獰笑,“本王六萬狼兵,凍點怕什么?只要蕭策敢露頭,本王就把他們射成……?”
轟!
話音未落,城外一聲炸響,城墻劇烈晃動。
隨后,只見城外黑影之后,是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
眨眼,整條雪線被黑甲撕碎,像墨汁潑進白紙,無聲卻迅猛。
轟——!
沒有號角,沒有戰(zhàn)鼓,只有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。
斷雪城那兩扇厚達兩尺、外包銅皮的城門,像被雷神之錘砸中,整片門閂炸成碎屑,千斤閘板倒飛三丈,把雪幕砸出一個黑洞。
三王子霍華剛欲轉(zhuǎn)身,腳下城樓便是一陣劇顫。
他撲到垛口,只看見城門洞開處,一道黑線如潮,無聲涌入——
黑甲、黑馬、黑旗,連刀光都是黑的,仿佛夜色被撕下一角,直接塞進城里。
“放箭——!”
他嘶吼,卻聽見自己聲音在風(fēng)里碎成冰碴。
城墻上,一萬弓箭手仍保持拉弓姿勢,可弓弦早被凍成冰絲,一用力便“嘣”地斷裂。
有人拼命拽弦,指尖皮肉黏在鐵胎上,撕下一層血皮,血剛冒出就凝成紅冰珠子,滾進袖口。
此時的天朝軍,如入無人之境。
蕭策一馬當(dāng)先,鐵蹄踏過城門殘片,濺起木屑與雪塵。
他抬眼,目光穿過長街,與城樓上的霍華遙遙相撞——
那一瞬,霍華只覺一把冰錐順著自己眼眶直插顱底。
“殺?!?
蕭策吐字極輕,卻像雪里藏刀,四面八方的黑甲同時拔刃。
刀背敲盾,“當(dāng)——”
一聲之后,整條長街再無其他聲音,只剩腳步、呼吸、刀切入骨的悶響。
……
“我六萬狼騎——”
霍華抓住天擎老人手腕,指甲幾乎掐進枯皮,“人呢?!”
老人抬杖,指向城外。
白茫茫雪原上,零星隆起無數(shù)雪丘,像一排排無碑的墳。
偶有蠻軍從雪里掙出半截身子,剛爬兩步,就被后續(xù)涌上的天朝步卒一刀柄砸倒,重新按進雪里。
血霧噴起,瞬間凍成粉紅的雪霰,隨風(fēng)四散。
天擎老人見蕭策等人殺來,他邁步上前,掌心黑氣翻涌,像活物鉆入腳邊幾名凍僵的士卒體內(nèi)。
那幾名蠻卒眼球瞬間漆黑,皮肉下青筋暴凸,如黑蛇游走。
他們發(fā)出非人的嗬嗬聲,提刀撲向長街。
第一名“尸兵”剛躍下臺階,便被一桿鐵槍貫胸,挑在半空。
樊華單臂一振,槍桿震蕩,尸兵炸成黑雪,碎肉里濺出縷縷黑煙,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尖笑。
第二名、第三名接踵而至,李莽掄起板斧,橫腰斬之。
黑血潑在雪墻,竟腐蝕出蜂窩般的焦洞,發(fā)出嗤嗤白汽。
蕭策目光如電,瞬間鎖定三王子霍華,身形一縱,便要越過天擎老人直撲目標!
然而就在他躍起的一剎那,天擎老人突然出手,強行將蕭策震退,而右手虎口卻崩裂,鮮血直流。
噔!噔!
蕭策連退數(shù)步,腳下踉蹌,眼中卻浮現(xiàn)出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。
面前天擎老人,居然是煉氣九重強者。
“走!”天擎老人一掌震退蕭策,反手扣住三王子霍華的衣領(lǐng),像擲石般將他拋向城內(nèi),“快去圣地搬救兵!”
霍華落入城下亂軍之中,提刀殺出重圍時,沖著城墻上大喊道“師父,你堅持住!”
圣地?
難道就是侯爺要找的赤烏湯?
蕭策當(dāng)即喝令:“韓蟄,給我追!”
韓蟄領(lǐng)命,率兵掠下城墻,鐵甲鏗鏘,殺氣如潮。
蕭策卻未動,只抬眼鎖定天擎老人,眸中寒光如刃。
他正愁湊不齊九顆煉氣九重的人頭,來叩化靈之門——如今,好不容易碰到一個,豈有放過之理?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