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保護大人!”
“上城墻!”
雪地里,黑潮般的人影齊往城下涌。
“所有人給我停下!”
韓蟄嘶啞的吼聲硬生生拽住眾人腳步。
他捂著裂開的虎口,血從指縫滲出,卻回頭望向那片修羅場,眼底閃過一絲復雜。
“沒人能夠傷得了大人!”
“你們立刻清掃戰(zhàn)場,哪怕剩一口氣,也得給我補一刀!”
眾兵怔然,終究轉身。
雪原上,只剩鐵器刮骨的摩擦聲,和偶爾一聲短促的、被刀鋒掐斷的悶哼。
……
城墻。
風更急了,像千萬柄無形小刀,削得人面皮生疼。
忽達爾“砰”然墜地,單膝砸碎墻磚積雪,卻借著沖勢滑出半丈,恰好停在蕭策十步外。
他披頭散發(fā),鬢角霜雪與血痂凝成冰墜,每喘一口氣,便碎落幾粒紅晶。
蕭策垂眸,指尖輕彈弓弦,發(fā)出“嘣”一聲輕響。
“你找我?”
聲音不高,卻蓋過風,蓋過心跳,蓋過殘刀上尚未滴盡的鮮血。
忽達爾緩緩抬頭,瞳孔里燃著兩簇幽綠鬼火。
“裝什么糊涂?!?
他一字一句,像把每個字都嚼碎再吐出:
“黑風谷你殺我父王忽必烈,斬我蠻國十萬狼兵;
今夜,你奪我天風口,屠我兩萬士兵。”
他猛地握拳,指節(jié)噼啪爆鳴,凍裂的傷口重新迸血,順著腕甲蜿蜒成溪。
“蕭策,”
“我忽達爾——
今日不將你碎尸萬段,我誓不為人!”
“成王敗寇,自古如此?!?
蕭策的聲音像檐角冰凌,遙遙墜地,碎成數瓣。
“你父親技不如人,死得其所;至于你——”
他微抬下頜,目光掠過忽達爾染血的甲胄,仿佛在看一堆殘雪,“不過是我的階下囚,也配談‘誓不為人’?”
煉氣境的威壓隨之鋪展,三尺之內積雪被震成齏粉,隨風旋起,形成一道無形圓環(huán),將忽達爾牢牢鎖在原地。
九品與煉氣,一境之隔,卻是云泥。
蕭策抬手,指尖輕撥弓弦,嗡鳴似龍吟,仿佛下一瞬便可將對方眉心洞穿。
忽達爾卻笑了。
笑意先是從嘴角裂開,一路扯到耳根,白森森的牙齒沾著血珠,像雪地里突兀的獸齒。
“階下囚!”
他猛地抬手,一掌拍在自己胸口!
砰!
悶響如擂鼓,五道血箭自背脊穴竅激射而出,在夜風里凝成猩紅冰絲。
剎那間,一股狂暴到近乎野蠻的真氣,以他胸腔為中心轟然炸開!
轟!
城墻積雪被震得逆卷上天,露出青黑古老墻磚。
忽達爾腳下,三尺堅冰寸寸皸裂,裂縫里透出暗紅光芒,似地底巖漿翻涌。
他的氣息一路飆升——
九品巔峰……半步煉氣……煉氣初期!
最終穩(wěn)穩(wěn)停在煉氣境第一重樓,與蕭策分庭抗禮!
蕭策瞳孔微縮。
那并非尋常破境的溫潤霞光,而是血與火交織的赤煞;
對方經絡如遭萬刃刮割,卻借一股蠻橫外力,強行將天地靈氣灌體,化作滔天兇焰。
看到忽達爾的舉動,蕭策腦海記憶里獲知,這是“燃血吞元……”
以自身壽元、魂魄為柴,點燃丹田,一炷香內強行拔高一大境。
一炷香后,經脈俱斷,神魂湮滅,縱大羅金仙亦難救。
“原來你早抱必死之心?!?
蕭策緩緩收攏長弓,第一次真正平視對方。
忽達爾七竅滲血,卻笑得愈發(fā)猖狂。
“一炷香,殺你——夠了!”
寒光驟起!
忽達爾掌心一翻,一柄僅寸許長的墨黑匕首自懷中滑出,刃薄如蟬翼,卻透出妖異的暗紅紋路,像干涸的血跡,又像封禁的符咒。
下一瞬,他整個人化作一道血色殘影,竟憑空消失在原地!
“那刀有靈氣……?”
蕭策瞳孔猛縮,自身本能讓他猛地側身拔刀。
刀光如匹練,堪堪橫擋于喉前。
“鏘——!”
金鐵交擊的脆響炸開,卻只見蕭策掌中那口百煉戰(zhàn)刀,如枯枝般被匕首輕易削斷!
蕭策駭然色變,腳下一錯,身形暴退。
可忽達爾的速度更快,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,直追他咽喉!
“罡氣——開!”
蕭策怒吼,煉氣境的青色罡氣瞬間噴薄而出,化作一面凝實氣盾,擋在喉前。
罡氣流轉,連飛矢都能震碎,何況一柄寸許小刃?
然而——
匕首毫無滯礙,如穿過一層薄霧,繼續(xù)刺向他的脖頸!
“怎么可能?!”
蕭策心臟幾乎停跳,千鈞一發(fā)之際猛地一偏頭。
冰冷的刃風貼著頸側掠過,像死神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。
“嗤——”
一縷血線飛濺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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