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給我去死!”
蕭策披袍加身,單手拖著先登校尉的印信,面向眾將。
就在他回身的一瞬,李林妒火攻心,竟咬牙拔刀,直刺蕭策后心!
“大膽!”
高臺之上,將軍周雄怒喝如雷,身形暴起,掠向場中。
眾將士驚駭失聲,竟忘了提醒。
蕭策卻似腦后生眼,余光一掃,手腕一翻,長刀劃出一輪寒月——
唰!
刀光如電,風(fēng)裂長空!
咣當(dāng)!
李林手中刀斷成兩截,刀鋒去勢不竭,自他胸口斜劈而入,血線迸濺!
噗!
李林低頭,只見鎧甲裂開,皮肉翻卷,白骨森森。
他雙膝一軟,跪倒在塵埃,鮮血順著甲隙汩汩涌出,眨眼染紅半身。
“表哥!”
趙泰撲來,抱住李林,回首嘶吼,“軍醫(yī)!快傳軍醫(yī)!”
周遭士卒這才驚醒,數(shù)人狂奔而去。
李林抓住趙泰臂甲,指節(jié)泛白,血沫翻涌:“替……我……報(bào)仇……”
話音未落,頭顱一偏,氣絕而亡。
蕭策收刀,血珠沿刃滾落,滴在塵土,綻開一朵朵細(xì)小的紅花。
他抬眼,眸色冷如霜刃。
在比試之際,他本可一刀殺了李林,可他怕落人口實(shí);
但如今,李林先動殺機(jī),在這眾目睽睽,他反殺立威,名正順。
周雄步至尸旁,臉色鐵青。
憤怒的趙泰豁然起身,目眥欲裂,抱拳低吼:“將軍!蕭策當(dāng)眾行兇,壞我軍法,當(dāng)立即收押,以命償命!”
周雄眉峰微挑,聲音不高,卻壓過全場:“李林襲殺校尉,依軍律——就地格殺,何罪之有?”
他目光掃過眾將,語氣冷冽:“諸位皆見,是誰先拔的刀?”
四下寂然,唯有風(fēng)聲獵獵,卷起血塵,撲面生寒。
趙泰聞,怒火“轟”地竄上腦門,猛地起身,甲葉亂撞,指著周雄喝道:
“周將軍!李林再錯,也是朝廷冊封的千夫長,罪不至死!
今日你若徇私袒護(hù),我必快馬加鞭,將此事原原本本奏與我父——幽州巡撫!”
“幽州巡撫”四字一出,校場四周頓時(shí)低嘩。
蕭策眉心狠狠一跳,眼底掠過驚疑:原來趙泰竟是趙玄策的獨(dú)子,難怪與李林表親相稱……這一層關(guān)系若捅到州府,事態(tài)便不止軍中刑律這么簡單。
周雄卻仰天大笑,笑聲如雷震得旌旗獵獵。
笑聲驟止,他半步不讓,目光如鐵戟直刺趙泰:
“趙泰!聽清楚了——此地是鎮(zhèn)北軍大營,不是幽州巡撫的后花園!
軍法如山,本將執(zhí)掌虎符,生殺予奪,皆由本將一而決!
別說你父只是巡撫,便是天王老子,也管不到我周雄的刀口!”
他踏前一步,鎧甲鏗鏘,聲若洪鐘:
“你?區(qū)區(qū)六品押運(yùn)官,靠父蔭混個閑差,也敢在本將面前狺狺狂吠?
軍營之中,只認(rèn)軍功,不認(rèn)血統(tǒng)!
再敢多嘴,休怪本將以擾亂軍心之罪,連你一并拿下!”
每一個字都似重錘砸在趙泰胸口。
趙泰臉色由紅轉(zhuǎn)紫,雙唇哆嗦,卻半個字也擠不出來;方才的囂張氣焰,被周雄撕得粉碎。
眾將側(cè)目,無人敢出一聲。
風(fēng)卷血塵,帥旗獵獵。
蕭策胸中熱血翻涌,卻壓不住那一絲隱憂。
周雄敢當(dāng)眾撕破幽州巡撫的臉面,是鐵骨,也是火中取栗——趙玄策一封彈章遞到兵部,最輕也是“擅權(quán)專殺、藐視朝廷”的罪名,重則連根拔去周雄一系。
“好!好!”
趙泰連道兩聲,嗓音嘶啞,像磨碎的瓷片,“周雄,你今日之,我字字記死!待我父奏表北上,看你還能不能如此硬氣!”
他甩袖轉(zhuǎn)身,盔纓亂顫,背影狼狽卻帶著一股陰冷的篤定,仿佛已看見周雄被鎖拿進(jìn)京的畫面。
塵土未落,校場寂靜如鐵。
周雄目送那道背影消失,眉峰間的刻痕深了一分,卻并無悔色。
他抬手拍了拍蕭策肩甲,沉聲道:
“蕭策,從今日起,先登營兩千四百口性命,交到你手里。軍法、軍功、軍魂,一樣不能丟?!?
蕭策單膝落地,鐵甲撞出清脆聲響,雙手抱拳過頂:
“將軍以國士遇我,我必以國士報(bào)之!但有我蕭策一口氣,先登營的旗,絕不倒!”
周雄點(diǎn)點(diǎn)頭,眸底掠過一絲欣慰,隨即壓低嗓音:
“趙玄策的折子,半月之內(nèi)必到京城。
這半月,你要把先登營練成一把刀,一把讓兵部舍不得撤的刀——刀口對外,也向內(nèi)。”
蕭策抬眼,正撞進(jìn)周雄深不見底的目光里,那里面,既有托孤之重,也有殺機(jī)暗伏。
“屬下明白?!?
風(fēng)卷殘旗,夕陽如血。
蕭策知道,從這一刻起,自己不只是先鋒校的刀,更是周雄押在賭桌上的一道保命符。&lt-->>;br>先登營——軍旗殘破,血銹未洗,風(fēng)一過,旗面獵獵作響,像垂死猛禽的哀鳴。
前來的蕭策,將之前一個營帳的弟兄全部帶了過來,目的就是培養(yǎng)自己的心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