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衍睨了沈清嫵一眼,她拱火的手段還挺高明,話語間似乎全是為他著想。
“你和傅淮之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,能讓你冒天下之大不韙,掀翻他們傅家的天下。”
承德帝昏庸,殘害重臣,重用奸臣,膝下的幾個皇子也是不堪大任。
蕭衍不是沒想過取而代之,但古往今來,凡是推翻皇朝,都必須要有一個事出有因的名頭,不然就是謀反。
謀反者,無論成功與否,最后都沒什么好下場。
沈清嫵心里咯噔一下,很快回過神來。
“蕭侯爺這話從何而起,我和三皇子面都沒見過幾次,能有什么深仇大恨。蕭府三代人為臨越拋頭顱灑熱血,換來的卻是這種下場,我說這些,只是替你們蕭家一門鳴不平。
她眸中的兇光和恨意一閃而過,但蕭衍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。
“沈大姑娘昏迷的時候,之鑿鑿說自己是貴妃,還讓別人放過你的孩子。我觀察那樣子,不像是在做夢,反倒像你親身經(jīng)歷過的一般。
你說有趣不有趣,一個未出閣的姑娘,什么時候有的孩子,又怎么成了貴妃娘娘?”
腳邊堆著一些之前撿來的枯枝,大多也帶著潮氣。
蕭衍面容冷峻,伸手從枯枝里面挑揀出相對干燥的幾根,動作不疾不徐。他沒有看她,目光低垂,落在面前的火堆上。
枯枝被折斷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洞里顯得格外清晰,“咔嚓”,帶著一種干脆的決絕。
蕭衍將折好的枯枝放入那簇熊熊燃燒的火堆里,那火,還是他先前用隨身火折子費力引燃的,此刻蓋過了潮氣,燃燒得更為熱烈。
他神色自若,全程不摻雜任何額外的情緒,看上去與她無關(guān)。
一瞬間,沈清嫵渾身的血液驟然凝固,又在下一刻瘋狂倒流,沖得她耳朵嗡嗡作響。
周遭的聲音,洞外的殘雨,枯枝的燃燒,全都消失了,只剩下胸腔中的那顆心,如雷霆般瘋狂撞擊她的身體。
她怎么會把這些說出來?
他不會懷疑什么吧?
沈清嫵頭皮發(fā)麻,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血色正一點點褪去,變得和宣紙一樣慘白。
她本能地想開口否認,搪塞他那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。
但嘴唇微微翕動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他會不會懷疑她被鬼附身,把她抓回去嚴刑逼供,或者想以此威脅她,把藥材和棉衣無償贈給他。還有她說自己能掐會算的時候,蕭衍似乎也沒覺得她是在開玩笑。
腦袋里閃過無數(shù)種可能性,沈清嫵蜷縮起手指,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的軟肉里,用疼痛來換一絲清醒和鎮(zhèn)定。
“噩夢罷了,侯爺若是不信,大可以去查,我尚未及笄,怎么可能是貴妃,更不可能有孩子,事關(guān)女子清譽,還請侯爺不要再拿此事說笑了。”
蕭衍的目光重新輪回她臉上,眼神帶著銳利的審視,直直刺向她。
沈清嫵低頭,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頸,一副委屈又無奈的姿態(tài)。
“是嗎?”
蕭衍淡淡道。
他在沈清嫵的臉上,看到了驚慌,還有無措。他調(diào)查過她,事實也如她所,一個未及笄的女主,的確不可能悄無聲息生下孩子。
尤其是她在沈府不受寵,如果真做了這種事,沈川那個養(yǎng)女,必定會第一時間把這件丑事公之于眾。
但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,噩夢的話,她反應怎么會這么大。